千裘鵝黃帳下,一位身着朝服的年輕官員跪在一旁,明亮的光線透過紙窗照射到少女的臉上,燕元嘉皺了皺眉頭,慵懶地伸手将手掌蓋在眼上。
忽然她猛地睜眼,一雙美麗的眸子滿是警惕,支撐着身子朝四周望了過去。
果然!
“五公主,您醒了。
”
一旁跪着的年輕官員開口,此人名為崔名斛,乃是大奇國禦史大人。
“你就這樣……跪了一夜?”
燕元嘉除了震驚,她還有些頭疼。
沒有辦法,昨晚真的喝了太多甯宜公主私藏的玉釀了。
“甯宜公主身邊的雪染姑娘走之後,臣一直是跪在此處的,如有冒犯公主,還請五公主責罰。
”崔禦史别開眼去,沒有看向燕元嘉。
責不責罰的,是他救下了自己。
燕元嘉身上隻穿了薄薄紗衣,内裡玲珑身段若隐若現,讓人不敢直視。
他就這樣跪了一夜,秋日裡有些冰涼,說話間嗓子都已經沙啞了。
就在昨日,甯宜公主說是為了慶賀大周國封麟侯爺的一場勝仗,特地點了些節目邀請幾位公主前去欣賞。
大周國新帝的胞妹—甯宜公主,性子蠻橫,又無法無天,偏又最為得寵。
作為她的頭号“谄媚者”,燕元嘉自是時刻緊緊跟着讨好。
那日,甯宜公主專門叫了一些俊美男子舞劍,還有幾位朝中新晉官員。
其中一個,就有模樣周正的崔禦史。
……
回想昨日種種——
大齊甯宜公主設宴。
甯宜公主側躺在榻椅上,神色慵懶,眉眼勾人,在衆多公主中,除了六公主,她算是頗為貌美的了。
“崔名斛,聽聞你也會些花拳繡腿,”甯宜公主嬌媚一笑,對着台上幾位舞劍的男子,“你們幾個下去,讓咱們大齊的崔禦史來展示展示。
”
崔名斛起身離席,他今日赴宴還是被公主算計的,于是跪地:“臣不會舞劍。
”
他這話一出,場上堆笑的公主貴女們都面色一緊,偷偷打量着上座上之位上的某人。
“是不會舞劍,還是不願?”甯宜公主眯着眼笑着說道。
新帝登基手段殘暴,不念情分,十分冷酷,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也跟他如出一轍的蠻橫。
轉眼甯宜公主瞬間變了臉色,面上一寒:“怎麼,你可是覺得給本公主表演,失了你禦史大人的面子?”
崔名斛隻是跪着,并未言語,一襲素袍顯露出正直氣派。
“哼!”甯宜公主揮手将黑木方桌上的酒杯摔碎,正好琉璃碎片蹦到了一旁席位上的燕元嘉身上。
“啊!”
燕元嘉吃痛不小心叫出了聲,她是實在沒有忍住。
穿過來的一個月裡,自己見識了這個公主的殘暴無情,時時刻刻膽戰心驚地伺候着,許是被甯宜公主生氣的模樣吓到了,加上碎片砸到,燕元嘉沒有忍住叫了出來。
她趕緊跪下,磕頭求罪:“元嘉失禮,請公主您責罰!”
甯宜公主冷眼掃了過來,換上溫柔語氣:“妹妹别怕,來,姐姐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
燕元嘉依舊不敢擡頭,這一個月的相處,她知道甯宜一定要哄着,自己是不能忤逆她半分的。
自己母妃也就是如今的張太妃,不過是太後府内曾經的家奴。
“元嘉無事,擾了您的興緻,請您責罰。
”燕元嘉頭都沒有擡,頸脖間的微微劃痕,隐隐冒着細絲如珠般的血來。
“既然無事,那就由你,請崔禦史給大家展示一下劍術吧,想必諸姐妹都想欣賞一番,崔大人的雄姿。
”甯宜公主喝着太監新奉上的茶水,慢悠悠地說道。
話落,席位聲嘈雜。
“是。
”
“正是。
”
“想必大人舞劍是絕好的。
”
“對,公主說得對。
”
一群公主貴女們看到沒有自己的事,就立刻附和了起來。
燕元嘉緩緩擡頭,她不敢違背前方正坐的甯宜公主燕元明。
她是一個穿越者,一個月前,因為緩解心情而去旅遊,來到了一個未知名的古迹處,那裡宛若沙漠般慌亂,隻留有幾處雕花木門建築,導遊向他們叙說着這裡曾經的輝煌,以及這個,自己在史書野記上,聽說過的王朝——大齊朝。
導遊指着一座山丘說,這裡曾是大齊朝最荒淫殘暴也最有手段、娶了自己親妹妹的帝王—燕玉宇建立的帝國。
眼前的甯宜公主,就是帝王親妹。
她驕縱,蠻橫,如今也是最受寵的一位,自己這個五公主還是她的貼身小跟班。
燕元嘉起身,磨蹭着走到崔名斛的席位旁,嘴唇輕啟:“崔大人,聽聞大人劍術非凡,元嘉可否向大人請個薄面。
”
她也沒有辦法,自己都是第一次見這個崔禦史,也沒有把握此人會不會拒絕,畢竟這位年輕禦史看着就不是那阿谀奉承之人,而正位上的燕元明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沒想到崔禦史二話沒說,接過一旁侍女盛上來的玄鐵佩劍,走到了台子中間,面帶冷色地表演了一段舞劍。
剛剛那些美男的花拳繡腿跟真功夫真的沒法比,崔名斛的劍法飄逸有勁,比專門表演的郎君之舞,要有觀賞性多了。
台下諸位公主貴女們看得入神,沒想到這崔禦史一表人才,劍法也是這般了得。
“不錯,”甯宜公主燕元明拍手,“早先讓崔大人表演個節目,大人還義正言辭的說什麼……”她皺眉好像真的想不起來似的,“元嘉,元時,你們說說崔禦史說了是什麼。
”
崔名斛握劍不語,手中青筋冒起。
“崔禦史說,他學武功是為國效力的,匡扶正義,自我保護……可不是戲子一般供人賞樂的!”十公主燕元良邀功似的搶着說。
幸好,燕元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