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便到了年節跟前,過年總歸算是個大日子,府裡一早便裝飾了起來,連宋時繁的小院兒也跟着熱鬧了許多。
這日午後,宋時繁正抱着大格格在廊下看太監們在院子裡灑掃布置。
雖說現在是冬日,院子裡已經蕭瑟了不少,其實沒有什麼看頭,但對于大格格這樣的小孩子來說,總歸是比悶在屋子裡頭新鮮的。
如今的大格格還不會說話,但已經認識自己的親額娘是宋時繁了,所以每次宋時繁抱着大格格的時候,大格格就會格外高興。
今次也是一樣,大格格興奮地一會兒指指院子,一會兒碰碰宋時繁的臉,嘴裡還咿咿呀呀地說着嬰語,宋時繁也不阻攔,隻抱着大格格笑。
倒是立在宋時繁跟前的兩個奶娘見狀,心底裡有些按耐不住地擔憂。
其中,奶娘趙氏躊躇了一會,還是小心地勸了一句:“大格格還小呢,怕是禁不住風撲的,這時候院子裡也是人多眼雜,宋格格不若帶着大格格到屋子裡玩會兒?”
雖是勸誡,但态度十分客氣,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再惹了宋時繁不悅。
自從四爺發落了房氏以後,奶娘們便不敢在宋時繁面前放肆了。
所以這會子趙氏即便覺得宋時繁做得有些不妥,也隻敢在旁邊勸說一二句,但若是宋時繁不肯聽,或是要發落她,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好在,宋時繁隻是笑了笑,倒并沒有半分生氣的意思。
其實宋時繁的心裡還是能夠體諒這些奶娘們的。
她們大多都是四爺門下的奴才們,被選進來做了府裡小主子的奶娘以後,便時時要忍受骨肉分離之苦,若是萬一小主子再有個什麼不好,罪還得奶娘們來擔着,她們也不好做。
而且宋時繁知道,趙氏總歸不會害了大格格,畢竟這些奶娘們能選上來跟着伺候,那就是要伺候大格格一輩子的,可以說大格格以後的榮辱安危也關系到她們自身的利益,所以宋時繁不覺得她們會有壞心,從前的房氏那是豬油蒙了心,以為她好拿捏才敢欺主。
可趙氏卻是真怕大格格生病才多嘴說了這句話,奶娘們肯真心疼愛大格格,宋時繁隻有高興的,自然不會苛責她們。
不過,這時的奶娘們對待孩子沒有後世那樣科學,一味隻知道少吃,要麼就是捂着不見人,哪怕是夏天都不敢見風,太小的時候根本不抱出來的。
可太謹慎倒會适得其反,要不怎麼說清朝時候的孩子多數都夭折了呢。
在宋時繁看來,大格格的虛弱歸根結底還是自身免疫力不夠,若一味小心呵護着反倒不美。
本來嘛,人生下來就是有抵抗力的,但養的太精細太小心了就會破壞了小孩子自身的免疫力,再加上這時候醫遼手段沒有後世那麼先進,孩子的成活率自然就低了。
所以宋時繁才想着要多帶大格格出來見見太陽,但這些原理想要跟奶娘們解釋起來還是有點複雜的。
于是宋時繁想了一會對趙氏開口道:“無妨,咱們站在廊下,離院子還遠着呢,我是瞧這會子太陽正好,冬日裡少見這樣的太陽呢,叫大格格曬曬太陽對身體好,也不會在外面太長時間的,略站站咱們就回去,不用擔心。
”說着還對趙氏笑了笑。
趙氏被宋時繁笑得晃了神,心說這宋格格長得真是我見猶憐的,笑起來都這樣招人疼,怎地進府後聽說的都是宋格格不招主子爺待見的話呢?莫非四爺的眼光比旁人不一樣些?真是奇了怪了。
宋時繁不知道趙氏這會在心裡琢磨什麼,見她不再說話了便繼續逗着大格格玩。
恰好這時白薇捧着東西進了院子,身後還跟了幾個小太監,宋時繁看着眼生,不過見他們人人手上都拿着東西,再聯想馬上過年了,便估摸着應該是福晉那邊的人給她送年節賞賜來了。
這會子若是再繼續站在廊下确實是有些不合适了,宋時繁也不糾結,轉身便抱着大格格回了屋子。
進屋以後,宋時繁就将大格格放到了榻上,雖說這時候的大格格總共也沒幾斤,甚至還比同齡孩子瘦小些,但宋時繁抱久了還是覺得手臂受不住。
于是,宋時繁一邊自己揉搓着小臂,一邊笑着對大格格說:“我們大格格長得可真快呀,額娘這會都覺得有些抱不動了,等以後大格格長高長壯了,額娘該怎麼辦好呢?”
大格格可不明白宋時繁在說什麼,隻覺得突然從外面進了屋子有些不高興,嘴巴一癟一癟地。
好在,大格格不是個愛哭的性子,到底沒哭出聲來,隻委屈巴巴地看着宋時繁,不明白她的額娘為什麼不抱她在外面玩了。
宋時繁被大格格不哭不鬧的樣子弄得心裡一軟,明明心裡想出去玩,明明不滿意額娘不抱她,竟真能忍住脾氣,要知道大格格這會還小呢,居然如此懂事體貼。
宋時繁這會子打心眼裡覺得這孩子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要不怎麼會這麼可心呢?
其實宋時繁還真是誤會了,大格格才三個月大哪裡知道什麼體貼額娘,隻不過是她天生不愛哭罷了,不過宋時繁正是母性泛濫的時候,自然是她的娃天下第一好啦,也可以理解嘛。
等院子裡喧鬧聲終于消散以後,白薇便進了屋子:“給格格請安,方才福晉吩咐人送來了年節的賞賜。
”
宋時繁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随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