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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历史出现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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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到了十月中旬,紅旗公社革命委員會主任嚴玉成再次來到周先生家裡。

    還拉上了老爸一道前來。

    在我記憶中,這是老爸從縣城回來第一次沒有先回家。

    後來聽他們談話才知道,老爸是嚴主任直接從單位叫回來的。

    老爸剛一趕到公社,嚴主任就急匆匆拉着他來周先生家裡。

     自從上次在周先生家邂逅,嚴主任與老爸一見如故,短短一個月時間,兩人友誼迅速升溫。

    嚴主任凡是到縣城開會辦事,必定要去電管站找老爸聊一會。

    而老爸也投桃報李,大凡下鄉至紅旗公社,不管多晚,都要到嚴主任家坐一坐,喝個小酒。

     兩人酒量都不大,沒酒的時候就喝茶,主要是聊天。

    兩人年歲相當,嚴主任略長,對時勢的看法,對曆史的認識都驚人地一緻。

    用老爸的話說就是“臭味相投”。

     嚴主任和老爸到時,周先生與我一老一小正以英語會話,叽哩咕噜,聽得兩位知識分子一愣一愣的。

    嚴主任雖是周先生的學生,修的卻是黨史,英語不在行。

     周先生治學嚴謹,對嚴主任和老爸的拜訪視而不見,堅持将整段會話練完,誇獎了我兩句,這才扭頭向兩位客人微笑緻意。

     嚴主任熟知老師性格,也不生氣。

    老爸自然更沒有生氣的道理。

     “什麼風将你們兩位吹來了?” 嚴主任哈哈一笑,卻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不說話。

     周先生就知道有重要事情要說,臉色也凝重起來,伸手延客進屋。

     三個大人在屋裡落座,師母奉上清茶。

     我笑了笑,拿一本書坐到門口的小凳子上,說道:“伯伯,你們談話,我在門口看書。

    有人來的話,我叫你們。

    ” 周先生點點頭。

     嚴主任望我一眼,又看了看老爸,搖頭歎息一聲。

     “老柳,小俊才七歲吧,這樣的兒子你怎麼造出來的?這都成精了。

    ” “呵呵,眼紅了?哎,嚴主任,你不是有個女兒,年紀好像和咱家小俊差不多吧,怎麼樣,要不要對個親家?看在咱倆的交情份上,便宜你一回。

    ” 老爸本來不是這麼張揚的性格。

    不過屋裡沒外人,也就随口開起了玩笑。

     嚴主任的女兒?嗯,沒見過。

    不過嚴玉成帥氣得很,這麼帥氣的老爸生下來的女兒想必也不會難看。

    要真娶了他女兒也不錯呢,往後咱就是地區專員的女婿了,哈哈! 明知是玩笑話,我卻認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又有誰知道,我實際上已經四十歲了,考慮一下娶老婆的事情也屬應該。

     但是……我有老婆的。

    我前世的老婆也是向陽縣人,離柳家山不過二十幾公裡路程。

    今年該是六歲了吧?前世的婚姻質量也就一般,湊合着過吧。

    老婆的脾氣很暴躁。

    既然重生一回,我也可以選擇另外娶個老婆。

    但兒子呢?前世我可是有兩個兒子,當成心肝寶貝般疼愛。

    這要是換了老婆,生出來的兒子鐵定和前世不一樣。

    這個我卻無論如何不能接受。

     想想看,那可是我自己的兒子,親親的骨肉。

    要是今後數十年内再也見不到他們,卻如何得了? 幸而現在還早,老婆正在茁壯成長之中。

    等時候到了,咱老實不客氣,娶過來便是。

    誰敢跟我搶,哼哼,老子跟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正想到兇狠處,嚴主任開口了。

     “老師,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什麼大喜事?” 周先生素知這位弟子的脾性,極穩重的一個人。

    如今這般喜動顔色,可見真是發生了大事。

     “首都那邊……動手了。

    ” 我手頭雖然拿着本書,其實一直在用心聽他們談話。

    嚴主任這麼一說,我嘴角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一九七六年,注定是要濃墨重彩載入史冊的。

    這一年,在我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上,發生了太多的重大事件。

     “哦?” 周先生先是一怔,随即也是喜形于色。

     “都抓起來了?” “嗯!” 嚴主任重重一點頭。

     “都抓起來了!” “三個都抓了?包括那個……那個女人?” 周先生兀自不信。

     嚴主任搖搖頭:“不是三個,是四個!” “四個?” 周先生又糊塗了。

     “不是江橋姚麼?哪來的第四個?” 我知道他們談論的是黨中央粉碎“四人幫”的大事。

    十月六日,黨中央一舉粉碎以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為首的反革命小集團。

     一九七六年四月五日清明節,首都發生了震驚中外的“四五事件”,熱血青年們齊集首都廣場悼念敬愛的總理,同時憤怒聲讨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等人的罪行。

    當時王洪文是黨中央副主席,普通群衆不了解内情,并未将其與江張姚三人并列。

     “還有王洪文。

    ” 嚴主任輕輕說道。

     “啊?他也是?” “是。

    ” “什麼時候的事情?” “十月六号。

    ” 周先生點點頭:“該出手時就出手,黨中央英明啊!” 老爸笑道:“看來中央這次是下了決心。

    周先生,你平反的日子不遠了。

    ” 師母本來一直在旁含笑作陪。

    這些大事,她不是很明白。

    聽老爸如此說,不由得異常欣喜,連連說道:“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這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阿彌陀佛……” 正在談論國家大事,師母突然來這麼一句“阿彌陀佛”,三位知識分子都不禁莞爾。

     我卻暗暗搖搖頭。

    黨内某位元老尚未複出,撥亂反正的日子,還要等兩年呢。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說的,沒的掃了先生和師母的興頭。

     随着“四人幫”的垮台,也就宣告為時十年的大革命正式結束。

    雖然改革開放要在一九七八年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才開始,畢竟政治高壓的氣氛是越來越緩和了。

    周先生暫時不能平反,嚴主任卻能多給他一些照顧,不必想以前那樣有許多顧忌。

     周先生難得露出笑容,擊節歎道:“如此喜事,當得浮一大白!” 先生平日是不飲酒的,家中也沒有餘錢沽酒。

     老爸立即拿出兩塊錢,說道:“小俊,去供銷社打一斤酒,買些花生糖果來。

    ” 師母忙道:“柳老師,你來我家作客,怎麼好意思要你拿錢打酒?” 周先生擺擺手:“老婆子,大家都是知心朋友,晉才也不是小氣人,你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

    家裡哪來打酒的錢?” “那……還是我去打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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