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的時候,朱燕已經轉到門診病房挂水,人已經清醒了,沒有生命大礙。
許澄意給劉阿姨叫了個車,剛一回病房,就被護士叫去找值班醫生。
專業的醫療術語許澄意聽不懂,隻記得醫生讓她明早上班,再做進一步的篩查。
等待就診的人還有很多,朱燕也還在病房挂水,許澄意沒時間多聊,趕緊走了。
找了張椅子坐下,許澄意看着朱燕慘白黯淡的臉色,心無意識的絞痛。
“眼睛哭成這樣,兔子都沒你紅。
”朱燕眼底慈愛,“人老了,三病兩痛很正常。
”
許澄意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朱燕已經病了,不是和她讨論林鴻舟的好時機。
朱燕幾乎是看着林鴻舟長大,許澄意也不敢想象,朱燕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
“穿這麼漂亮,和鴻舟出去玩了吧?”朱燕抓着許澄意的手,打趣道:“怪我。
我這病生的不是時候。
”
“媽……”許澄意開口,聲音不自覺帶了顫音,強行讓自己平靜後,繼續開口,“别瞎說,我們沒出去玩,他公司年會,我去參加。
”
朱燕點點頭,往她背後看了一下,問:“鴻舟呢?”
許澄意起身倒水,悄然避開她的視線,“還在公司年會上,太忙走不開……明天再來。
”
“沒事兒。
”朱燕擺擺手,“你們年輕人忙自己的事業重要。
”
許澄意輕輕點點頭,把話題帶到許澄明的高考學習上,朱燕才沒繼續問下去。
青梅竹馬的感情走到最後,成了一場笑話。
朱燕要再問下去,她真的怕自己會露餡。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許澄意接到了林鴻舟的電話,她從睡夢中驚醒,看着來電顯示的名字,她直接挂斷了電話。
林鴻舟再打第二次的時候,她把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趴在病床上,毫無睡意。
迷迷糊糊的睜眼到天亮,等朱燕一醒,許澄意按昨晚急診醫生的說話,挂号準備去檢查,用手機時,突然看見屏幕上十多個未接通話,她愣了兩秒。
不止林鴻舟,還有黎穎和江毂的打來的。
“我不去,浪費錢,最後也查不出毛病,要去你去。
”朱燕甩開她,自顧往醫院外面走。
“不是,媽。
”許澄追上她,“要不了多少錢的,咱們先看看。
”
“我就是太累了!才會暈倒。
”朱燕堅持自己的想法,“我下次肯定不那麼累,走了,回家。
”
朱燕風風火火地往外沖,許澄意拿她沒辦法,隻要由着她,返程的車内,許澄意對着未接來電躊躇了一會兒,選擇給江毂回撥過去。
電話秒接,随之而來的還有江毂焦急的聲音。
“你咋了電話不接,吓死我了,阿姨沒事吧?”
“手機沒電了。
”許澄意沒睡好,現在放松下來,渾身透着疲憊,“沒什麼事,準備回家了。
”
“那就好。
”江毂松了一口氣,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有事聯系我。
”
“嗯。
“許澄意沒客氣。
他那邊沒了聲音,也沒有挂電話,許澄意大概猜到他在想什麼,下一秒就聽見他說:“林鴻舟打電話給我了,問你……我隻說送你下山,其他的沒說。
”
“嗯,謝謝”許澄意點點頭。
“我……你……”江毂作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猶豫過,許澄意也不想為難他,開口轉移了話題。
“昨天來接我的是你朋友吧?替我謝謝他。
”
“除了司機還有别人?”江毂意外。
昨天事發突然,他認識的狐朋狗友都喝了酒,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張則安,因為張則安回國時,車和司機都是他配的,所以厚臉皮勒令張則安去。
許澄意也懵懂了,合着江毂點兵時都不清醒,“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西裝革履的,在車上時還在工作。
”
江毂抽抽嘴角,難怪昨天張則安一口回絕,原來是他自己還要出門用車。
“呃……”許澄意察覺到不對勁,“這是不是讓你欠了很大的人情?我改天請他去吃飯吧。
”
“再說,”江毂沒打算給她負擔。
本來打算在朱燕家陪幾天的,可朱燕怎麼都不同意。
“你一在這兒待,馬上鴻舟就得來找,都發生多少次了,你不煩我都煩。
”朱燕對一切一無所知,笑着打趣,可話落在許澄意耳中,就尤為刺耳。
她好不容易把翻湧的情緒壓下去,許澄意扯了扯嘴角,囑咐了一些話後,離開了房子。
身心疲憊地回到家,許澄意站在家門前,停頓了很久,才默默開始輸密碼。
觸目掃到沙發上的人,她兀自一愣,又很快恢複了平淡。
林鴻舟早就聽到密碼鎖的聲音,這會兒視線跟随着她的動作,強壓下心裡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