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深雪盡處險惡生(一)
拓跋夷、拓跋戎兩兄弟留給雪梅兩位前輩的東西,江玄都已翻檢了,也一一問過,種種猜測被反複提起,再反複推翻。
渭川同泾川,都被江玄指派出去,循着一點微乎其微的可能尋找。
阿元早已沒所謂,窩在雪影身邊逗弄那隻雪狐,阿木爾和烏倫珠見那小狐玉雪玲珑,可愛至極,便也想伸手撫一撫那狐貍毛,那雪狐卻是不大理睬她們,左躲右閃的。
拓跋決見狀,也覺好笑:“這狐貍倒是真有趣。
”
阿木爾讪讪地:“是呀,認人呢,咱們是小侍女,人家狐貍看不上眼!”
拓跋決慣性地挑起一邊笑:“別惱,等回去,本主賞你一件狐貍皮衣,你披着來,這小狐貍就怕你了!”
阿元皺皺眉,對這提議大不認可。
在旁自顧出神的江玄似乎又察覺到什麽,忽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
阿元忙喊住他:“等渭川他們先回來吧。
”
江玄微微帶笑,神色稍有疲倦:“不等了,我去一會兒就回來。
”
阿元上前攥緊了江玄的衣裳:“想到什麽這樣急?”
江玄輕輕捏住阿元的手:“兩位拓跋前輩,舊物裏都有營造橋梁的書籍。
你想這雪山之上,哪來的湖河江海,為何需要造橋開路呢?”
阿元低頭一想:“想那睡火蓮生在兩崖峭壁相對的地方,他們須得建一座鐵索橋才能渡過去?”
江玄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
之前看的地方,的确有遠處生了一方險崖的……”江玄說到此處,見阿元面上隐隐生憂,忙轉口道,“我囑咐渭川他們系着繩索,去查看一二。
”
江玄說着,輕輕握了握阿元的手,道:“你安心等,好不好?”
阿元怔怔看着江玄離去的背影,并不知曉,拓跋決叵測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拓跋決似自嘲地嘆了口氣,低聲問身邊的烏倫珠:“怎麽樣了?”
烏倫珠壓低了聲,在他耳邊說道:“傳訊的大鷹飛回來了。
部主給的條子裏說,這存着的睡火蓮是稀罕東西,不能給旁人用。
”
拓跋決顯是有了預料,仍不免流露出失望之色。
烏倫珠仍悄聲道:“其實咱們部裏面,存了不少稀罕藥,再請個老醫看看,說不定能治好這煙女俠呢?”
拓跋決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擡眼便看見阿元起身,在地上找什麽的樣子。
梅影先問出來:“怎麽?什麽丢了?”
阿元道:“就是昨晚阻你們打架的小玩意,我自己磨的兩顆小石子。
”
阿元心煩意亂之際,便要尋些小玩意繞在指間把玩,此刻正想起來,昨晚丢了兩枚缥色小石。
梅影失笑:“喲,我以為是什麽奇珍異寶呢,就是兩顆小石子。
”
“小石子怎麽了,那些珠啊寶啊的,也不過是些色彩漂亮一些的石頭。
”阿元說着半蹲了下來,“我的小石子好費力氣呢,又要磨,又要染色。
我這兩顆石子,淺青水碧色,很難染得那樣通透呢。
有句書說‘水皆缥碧,千丈見底’,所以兩顆石子就叫‘千丈缥’。
”
梅影大覺好笑:“磨石子兒,染完色還起這樣的名兒?你這風雅情趣,我可看不懂了。
”
“我可沒那麽雅,這名兒是青姐起的。
”
烏倫珠聽罷,朝拓跋決看了一眼,見自己主子氣定神閑,不由暗中發笑。
從前多少豔妝美人贈與貼身之物,他呢,轉頭就分給她們這些女婢把玩,如今碰上這煙女俠随手抛兩顆石頭子,也這麽巴巴地撿回來藏起來,真是越想越可笑。
阿元将地面都找遍了,此刻隻得掀起各處桌角細看,一邊找一邊說着閑話:“我來你們雪山,也弄了些石子染色,你們玉昆侖的石頭好看。
”
不多話的雪影此時也起了好奇,忍不住道:“拿來我看看。
”
阿元從懷中果真摸出一些石子來,“嘩啦”一響,鋪在桌上,引得那雪狐貍也伸長脖子,鼻尖朝石子一拱一拱的。
那些石子大小不一,乍看都是普通頑石,細看才覺,每一顆石色、質地均有獨到之處。
梅影也上前撥弄着那些石頭:“喲,磨一串手鏈送我吧,給我染個紅的。
”
阿元笑:“哪兒那麽快。
好費日子呢。
”她說着,朝梅影的頸中t看了一眼,眼光溜溜地閃轉,“我早見你脖頸裏戴着一串珠子,卻不知是什麽材質?給我看看好不好?”
梅影毫不忸怩,就手卸了遞給阿元:“我倒也不知道,你看看吧,大約也是這雪山上的什麽寶貝石頭。
”
阿元拿在手中細看,隻覺這串頸鏈五光十色,斑斓錯雜,卻沒有多餘的染料氣味,隻有一種泥土燒制的氣味。
“這是……彩陶項鏈麽?”
“什麽?”梅影氣得怒發倒豎,朝雪影發火,“我這麽寶貝地天天戴着,竟然是塊泥巴項鏈?你家的男人就送你‘玉昆侖’?這混蛋拓跋戎,我,我,我這就去給他戴綠帽子去!”
阿元細細端詳着那一顆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