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故舊未肯相識(一)
阿元直等到夜色極深,江玄才疲憊而歸。
如是三日,五人一無所獲。
待得第四日,阿元已不耐煩等了,定要同去。
江玄無法,隻得讓她披了重衣,借了掌櫃的銅手爐,同她一道出來。
幸好,這日,風雪都無,恰是個晴日。
山間銀裝素裹,雪堆玉砌,像個光潔剔透的月上仙宮。
兩人同渭川泾川分了手,依照昨夜的分工,同騎一匹馬,朝西北行去。
“這幾日就是這樣,附近的藥農獵人,我們也都問過了。
并不知道什麽奇花神藥。
”
江玄說着,眉頭緊鎖,他心中其實有些怨怪自己一時心急,不該帶阿元來此。
倘若這神藥,自己先按下不提,私下來一趟,情況便好得多了。
“江玄,”阿元踩雪而行,低垂面孔,“若是尋不到藥,咱們就當來雪山看一趟雪好不好?”阿元越發笑起,“我這麽大,還沒見過雪山呢。
”
江玄握住了她的手,暖着她的手。
不多時仍提起來:“阿元,你好好想一想,你認為這樣的神藥,會生長在何處呢?”
阿元低頭細想:“獵人、藥農都不知道。
那就說明,這藥生長的地方,他們去不到。
也或許是這藥多少年才開一次花,結一次果,尋常時候遇不上。
”
江玄點點頭:“我已囑咐過暗衛,挑些高枝,施輕功登上去,看看四處有沒有尋常人家到不了的山谷急流、懸崖巉岩。
”
江玄說着,攬住了阿元的腰,輕輕一帶,頃刻之間,兩人便上了一株極高的雪松。
執手眺望,雪域蒼茫,白沙無垠。
阿元私心想,這是個不壞的葬身地,起碼幹幹淨淨,就是睡上千年萬年寒冷了些。
她脫口而出道:“你覺得人死了,還知道冷熱麽?”
江玄眉心一蹙,阿元自知失言,忙救補:“梅姐姐說這有孤墳冢的,我t怕那地下的人冷。
”
江玄也不答話,抑下心頭一陣悲涼,側過臉去,佯裝在四望。
阿元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一擡,問江玄:“那神農谷的谷主怎麽說的,這藥很香是不是?”
江玄點點頭:“說的是‘異香滿徑,金紫含光’。
”
阿元微微蹙眉:“我倒是在南越見過夜間泛熒光的花。
”
“我猜測這花,大約是冰山雪蓮樣,紫瓣金蕊的,日光照在雪地上,泛出光色來。
”
阿元心中隻是暗暗贊嘆雪景,随口道:“你說那谷主是不是治不好我,就扯謊騙人呢?”
“不會的。
這谷主口中的太爺爺,便是神農谷的開山之祖,白及老人。
他曾是南楚朝廷三十六禦醫之首,後棄官不顧,隐居深山,做了一個遍嘗百草的藥農。
”
“哦,便是那位一代神醫‘白百草’?聽說他活到了108歲,是真的嗎?”
江玄微微點頭。
阿元笑道:“我從前在南越山間,也試過不下百種藥草,那是不是該封我叫‘元百草’?”
江玄感覺阿元的身子有些涼,便将她攬得更緊一些:“你想搶鎖陽老先生這第四代谷主之位?”
“我做什麽搶人家的。
他也一把年紀,胡子白花花了。
我在南越也可以做谷主呀,不過我不那麽擅長替人治病……”阿元說着眸光暗下來,“我總忘記,我可回不去南越了……”
江玄嘆一口氣,攬好她纖細的一道身子,從雪松頂上落下,兩人的足陷在雪地裏,屣痕深深。
阿元拔足出來,指着那一痕雪笑:“瞧,你的輕功不如我吧。
若是我,這雪上痕跡要淺得多。
”
江玄替她撣去落在發間的絮雪:“咱們早些回吧。
”
“可……天還早……”
江玄不等她說完,已經半摟半抱着她上了馬,往回程去了。
江玄兩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