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老槐樹下,謝淮照常将筆墨紙硯擺好。
他今日一身素淨的青衣,墨發隻用一隻木簪固定,一派清雅之姿。
“清墨哥哥,你今日替我作幅畫吧!”
一名穿着綢緞羅裙的少女湊到他面前,嬌橫無禮地命令道。
她的一身打扮與周圍粗布衣衫的村民們格格不入。
瞧見少女,手中拿着銅錢排隊找謝淮回家書的村民們自覺退到了一旁看熱鬧。
這許嬌嬌可是村長家嬌養大的女兒,他們可惹不起。
“清墨哥哥,你說話呀!”
許嬌嬌又湊得近了些,自來熟地想要伸手去扯謝淮的袖口。
謝淮冷臉避開她的手,眉頭緊皺,眼中閃過厭惡之色。
這人三天兩頭上門找茬,妨礙他的生意,害得他這幾日賺的銀錢都變少了。
一想到給棉棉請郎中治眼睛的時間又要推遲,他心中愈發的不悅。
“姑娘要畫什麼?”
他的聲音獨一無二的好聽,如玉石相擊,又似深潭墜玉。
隻是前音如玉,溫潤爾雅,餘音卻似冰,冷冷清清的,有着拒人以千裡之外的冷漠。
若是京中臉皮薄的閨秀,此時定然已經白了臉,哭着跑開了。
可許嬌嬌偏生愛吃這一套。
比起村裡那些腆着臉追求她的男子,她對謝淮更為喜歡了。
“我要你畫——我!”
謝淮放下筆:“抱歉,在下隻會畫山水。
”
“你撒謊,我分明見你畫過一個女子!”
那日生意冷清,謝淮便騰出空來提筆在宣紙上作畫。
夕陽暮色攏在身上,他眉眼溫柔缱绻,凝着紙上的那女子。
這一幕看得許嬌嬌嫉妒得不已,後來她一打聽,那隻不過是個雙目失明的孤女罷了,哪裡比得上自己。
“她一個瞎子有什麼好的?我覺得我們兩個才是天上地下最般配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清墨哥哥,不如我們成婚吧!”
許嬌嬌滿臉自信。
“你小子有福氣咯!”
“趕緊答應吧……”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開始起哄。
村長家的女兒可是他們這一片最好看的姑娘了,這幾年上門提親的人都快将村長家的門檻給踏爛了,許嬌嬌卻一個都沒看上。
沒想到最後看上了這村外來的青年。
謝淮剛想動怒,忽然眼神微動,唇角彎了彎……
那笑容把許嬌嬌都看癡了。
……
蘇怡言靜靜坐在床榻邊,腦子裡想着王嬸的那番話。
當初剛被從河邊救起醒來的時候,她曾怨過為何同是落水,偏生自己眼盲又耳鳴。
後來她便釋懷了。
清墨對她實在太好,不僅沒有嫌棄她,還賺錢養家替她找郎中,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的生活起居。
兩人雖共處一室,但他性子矜漠如雪,清雅自持,似乎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是真正的端方君子,從未冒犯過她。
哪怕是替她梳頭束發,添換衣物,也做得十分規矩,不會讓人生出半分旖旎之心。
所以她覺得兩人同榻也并無不可,這屋子地上生寒潮濕,總睡在地上對他受傷的手臂不好。
但他堅持不肯,兩人便這麼分榻而眠。
清墨,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