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晚秋,南方的常青樹植仍布滿山間,像墨綠色的玉沉了下來。
微冷的陽光中,一條窄路伏在山間蜿蜒而來。
隻見那路上有一隊人馬,領頭者是一身形彪悍之人,短發胡須微白,其身側為一少年比他略矮,膚色偏黃卻也精神充沛。
其後有兩人與他們一樣身着布衣,趕着兩輛馬車,一輛上是載人轎子,一輛則馱着物品。
如是這樣倒也平常,隻不過後面又有騎馬趕車四人,身披黃銅色盔甲,特别為首一人胸口與雙肩戴着異獅圖紋,看來孔武有力,像是戰場上的好手。
他們則拱衛着兩架華美的車辇。
這一隊人馬擠在窄路上行進,卻突然一停。
衛兵樣男人一手勒住馬匹,另一隻手按在腰間刀上,警惕四顧後向前望去:“劉威老兄,可有什麼事嗎?”
為首魁梧男子回頭道:“無事,有一人倒在路中,正叫犬子查看是死是活。
”
衛兵道:“路上的人管他作甚,拖到路邊,我們繼續趕路吧。
”
劉威道:“話也不是如此,行走江湖都有遭難的時候,舉手之勞能幫便幫,也算結個善緣。
”
正說話間,華美轎子中,有一人撩開簾子問道:“陳護衛,走着走着怎停了?”
那衛兵樣人轉過頭來連道:“王爺,有一人倒在路間,正在查看。
”
那中年男子本有些面容發白,聽到這話頓時一驚,左右看:“什麼?可有敵人?”
“尚無,王爺勿憂,微臣定保王爺周全。
”
王爺道:“你去看看,如若無礙,取些水來,本王乏了,可就地休整片刻。
”
“可王爺,山路難行,今日本未行多時,此地又有些狹窄,左右雜樹不好停落。
不如咱們再往前走走。
”
那王爺顯出怒容:“我說本王累了!”
“是,是,微臣馬上去辦。
”陳護衛低頭連道,後翻身下馬。
看見簾子合上時一隻青蔥玉手,輕撫王爺胸口。
他轉過頭來靠着路邊走向前。
正見那劉威的兒子劉鐵丹,将一個滿頭亂發,衣衫褴褛的老頭扶正。
那老頭渾身都有血迹,頭發胡子全白像有許久沒修剪過,人也瘦小,皮膚幹巴巴如同樹皮。
劉鐵丹支着他的腦袋,說了聲:“還有氣兒。
”然後便按他的人中。
沒過會兒,那老人果然緩緩轉醒過來。
劉鐵丹關心問道:“老人家,您這是怎麼了,一個人落在這荒郊野嶺。
”
那老人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看着天空,又轉頭掃過劉鐵丹,及身後人馬。
然後又低頭看着自己的身子發愣,許久不言。
陳護衛沒了耐性:“你姓甚名誰,哪裡人士?快快道來!”
那老人渾身一動,緩緩開口道:“老朽姓方名子逸,本是絲州一個郎中。
為治郡守夫人的病,領賞銀,冒險與兩個徒弟來到這神劍山脈附近采藥。
誰知我們不慎從險崖跌落,兩個徒弟當即斃命,老朽抗着重傷尋到路上昏倒過去。
望諸位壯士,軍爺,能大發慈悲,帶老朽一程回到絲州。
”
“好說,好說。
”那劉鐵丹點頭,而後向後面劉威道:“爹,我們帶他一程吧。
”
“這種來路不明的人管他作甚?”那陳護衛說道:“我倒不信,世人皆稱這飛鳥道艱險難行,你一個老頭能進來這麼深的地方?劉兄,此地離最近的城池還有多遠?”
雨州位于中原最南與中部的滄、滁、絲三州間隔着南嶽與神劍兩座巨大山脈。
中間群山絕壑,凡人無法涉足,隻在兩山之間地勢還不算太高處有他們開辟的來往道路,就算如此,這些道路也是險惡萬分,被稱為飛鳥道,沒有多年行走經驗的人不可能通過。
劉威下馬:“陳兄弟,此去絲州少說還有千裡之遙。
”
陳護衛聽聞此言看着周圍高山,不由得歎氣:“還有這麼遠?”随後他反應過來,雙眼精光湧現看着老者,手握腰間刀柄:
“你究竟何人?!普通人斷不可深入如此險地!”說罷他拉了拉劉鐵丹:“賢侄快退開!我聽聞深山常藏精怪,化作美麗姑娘,或受傷旅人,專騙行人吞食!”
“嗯……”劉鐵丹倒是沒放下老人:“我摸他身上是熱乎的。
”說着他擡起一隻手,上面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