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來日大難,口燥唇幹(一)
阿元醒來時天已大亮,她急忙去看身側,見任弘微好好地躺在一旁,嘴角似在隐笑,方才心安。
淵虹與寄瑤在一旁服侍,見她醒來,無不歡喜,即刻去喚人。
楚琮很快便來到塌前,屏退了其他人。
阿元扶額:“我……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
“你們怎麽找着任弘微的?”
楚琮悻悻道:“得蒙任夫人賜藥,救朕兩個衛兵的命。
”
阿元從身上掏出解藥來遞給他,又回頭看看丈夫:“他沒傷着吧?”
“他很好,毫發無損。
”
阿元聞言,眉心微蹙道:“與北狄這場夜鬥,折了多少人?”
楚琮不答。
阿元又問:“拓跋延,走了?”
“是。
”
“他還會不會再回來?”
楚琮思忖片刻:“畢竟是南楚的地盤,一擊不中,他不會再冒險了。
”
阿元輕柔地理了理任弘微的碎發,道:“那我今日便去南越。
”
“随行的禦醫說你這一仗身子大損,不如再休養兩天……”
阿元搖搖頭:“弘微得早些醒來,還有……太皇太後,也等着解勾陳毒呢。
”
楚琮知勸她不動,便道:“那……隻你帶着任弘微?”
阿元低頭一忖,開口道:“我向你借孟章。
”
楚琮微有不悅:“什麽?”
“我知孟章是你的左膀右臂,但他功夫好,氣力足,與我又相熟。
有他一個,抵得過許多人了。
就請你看在太皇太後的面子上……”
楚琮冷哼了一聲,卻并沒有回絕,這便是應允了。
阿元就日啓程,孟章背起任弘微,三人便從毒水河拿一小舟,往南越去。
毒水河霧瘴缭繞,不消片刻,岸上之人已難見身影。
阿元望着那越去越遠的虛空,臉容靜如草木,淡淡道:“孟章,此行,皇帝陛下有沒有囑咐你什麽?”
為避南越之毒,阿元給了孟章一顆清心丸,但在這丸藥中,她還摻入了攝心散。
毫無戒心的人服食了攝心散,半個時辰之內,靈臺全淨,吐露之語盡是真言,絕無虛假。
這等奇藥,曾被南越的癡情女子用來測檢自己情郎的心思。
隻可惜,攝心散在當下試出的真情,多數也在日後随風消散無蹤了。
孟章吃了攝心散,便如木人一般答話:“陛下吩咐,定要護任氏夫婦平安。
”
“還有其他嗎?”
“沒了。
”
“沒有提到太皇太後?”
“沒有。
”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陛下此行,為何而來?”
“臣不知。
”
“陛下沒有告訴你?”
“陛下守口如瓶。
但陛下說……”
“陛下說什麽?”
“他一直心挂南越……”
“那他真是為了楚青鸾?”
“陛下對青鸾姑娘,确實動了真意。
”
“但他不肯讓她做皇後。
你知道,他要娶誰做他的皇後嗎?”
“臣不知。
”
阿元幽幽嘆了口氣:“孟章啊,你知道的,可真少。
”
“臣等,不敢揣測聖意。
”
阿元從身上再掏出一顆清心丸,命孟章将藥丸服下,過後不久,孟章便從昏昏然中清醒過來,按了按太陽穴,疑惑道:“任夫人,剛才發生了什麽?”
阿元一臉無辜:“剛才什麽也沒發生啊。
咱們隻坐船往南越呢。
”
“可是……我的頭,暈乎乎的。
”
阿元笑着安撫道:“這毒水河上的瘴氣,外人不熟悉,雖吃了清心丸,也不免要适應一陣兒,暈乎勁兒過去便好了。
”
孟章聞言,胡亂點點頭。
那隻小舟是葦草編的篷,飄着蕩着,也不知幾多時候,總算悠悠蕩蕩靠了岸。
孟章背起昏睡的任弘微上了岸,阿元随在身後,憂色深深。
孟章忍不住說了一句:“任夫人何必過慮,想再不久,任大人便會醒來的。
”
阿元敷衍着點點頭,兩人上了岸,見遠處寨影婆娑t,便往那寨子走。
孟章趨近了,見寨外有碑,寫着“蒼兒坡寨”四字,朱砂紅的筆料褪了色,便如經霜的楓葉,再不鮮妍。
孟章見阿元盯着那字影看了許久,心下好不疑惑,又不敢催促。
不多時,從寨中轉出來一個步履蹒跚的老婆子,手腳都壯大,頭上戴一塊藍布頭巾,見了阿元,眯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