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江愁無限,舊恨驚心(三)
江煥經營有方,自然也擋了不少黑心商的道兒。
這“文財神”本是揶揄之辭,出自妒恨江煥的宵小之口。
他們稱江煥“既善聚財,又善散財,更比一般的財神通文墨書理,豈不是文財神?”
江煥當下便将這“文財神”之由來說與孩兒聽,又道:“‘文財神’三字,不過是他者的揶揄之詞。
可玄兒,為父希望你将這三字牢牢刻在心中。
文者,為明道于天下;財者,為廣施于苦衆,至于這神字,咱們雖是肉體凡胎,心中應存佛情神意,少念一己之私,多想百姓之苦,多解萬民之難。
此身許國,大抵如是。
”
隻可惜江煥生之短暫如虹彩,大業未竟而中道崩殂。
在北狄望着拓跋延的時候,拓跋決偶爾會出神,他會想起生父的臉。
他給自己最大的慰藉之語不過是:倘若父親還在,絕不會像母親這等心狠,自己是“文財神”唯一的子嗣。
他的父親智謀百出,定會想出周全的法子将自己贖回。
無人知道在拓跋決眼眸驟然暗卻的這一刻,他憶起了多少荊棘舊事。
等他回轉過身子時,面上已噙着一分笑意:“萬世不悔!是呀,我既活了下來,娘親又有何可悔的?我早說過,隻要娘親将那毒酒飲下,我便再無怨恨忿痛。
清風明月樓一別,前塵舊事便由他去吧!”
江風過處,并無人聲,悄寂無言。
王琅看向那個代替拓跋決做了多年“江玄”的少年,他接過王琅的目光,在緘默許久之後開口道:“若真能如此,也便好了。
”
拓跋決帶着半分不屑瞥去目光:“是啊,鳳還巢,燕歸鄉,能有今日之重聚,也得感謝仁兄。
”
王琅聽得“重聚”,眼放清光:“玄兒,你……你果真願意回來?”
拓跋決掠起笑意:“是呀,娘親當日在這滄滄江水之上丢了兒子,如今,兒子便将這裏作為歸途。
”拓跋決說着,挑起一抹譏笑,朝身側的男人鞠了一躬,“倒不知,從今往後,該如何稱呼仁兄呢?”
“江客。
”
拓跋決微微一愣,道:“這竟是你的真名。
是秘幫裏的段衮替你起的?”
江客不答。
王琅萬想不到拓跋決此來,是為與她團圓。
因着母親的天性使然,她的心中隻有歡喜,別無其他。
王琅上前輕輕拂住拓跋決的一隻肩臂,眼中滿是柔情和愧意,道:“從前是娘親虧待了你。
如今咱們一家團圓。
客兒比你年長,你便喊他一聲哥哥。
”
拓跋決輕輕“哦”了一聲,卻不喊話。
江客身子一揖,不卑不亢道:“主母,從前不過是人前做戲。
如今正主歸位,我不敢僭越。
”
王琅攜了江客的手,又去攜拓跋決的手,将兩人的手同擱在自己手心:“什麽僭越不僭越的。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一般無二。
江客為長,江玄為幼,隻盼你們兄弟齊心,将江幫打理得蒸蒸日上,救濟貧弱,叫百姓安居樂業。
”
江t客面色沉着若水,一絲兒不顯,從身上卸下那隻随身已久的玄玉,雙手托上:“敬歸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