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眼
楊蘿看着眼前嬌花照水般清麗的女孩,突然心頭一陣欣慰湧上來。
“郡主知道了?”
長平郡主道:“我隻是鮮少出門,并非傻子,你借小沙彌之口,将後山梅林美景告訴我的侍女,又準備得如此周全,不就是想引我來嗎?”
“既如此,不如說說你的真實目的。
”
這世道,意圖攀附權貴之人多如牛毛,長平郡主是金字塔頂端的人,這些事情,又怎麽會看不透?
楊蘿沒有否認,“我請郡主來,确實是有事相求。
”
“聽聞郡主與太妃三日後要在大相國寺開粥場施粥,我也想盡一份心意,還請郡主成全。
”
長平郡主聞言愣住了。
楊蘿道:“有何不妥之處嗎?”
長平郡主搖搖頭,神色卻柔和了下來,“我還以為……你會提其他的要求,沒想到竟然是粥場的事情。
”
“施粥于民本就是積德積福的好事,你願意參加,我自然萬分歡迎。
”
“隻是,”長平郡主猶疑道:“施粥隻是說起來簡單,屆時或許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好。
”
楊蘿還是堅持要參加,長平郡主隻得應下,又多飲了一杯雪梅茶,這才起身告辭。
楊蘿送她到亭外,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卻不由自主地叫住了她。
長平郡主回頭:“怎麽了?”
楊蘿隻覺得所有的話似乎都堵在喉嚨裏,最後能說出口的,隻有一句:“雪天路滑難行,郡主回府,路上小心。
”
長平郡主沖她一笑,“好,我記下了。
”
而後娉婷離去。
楊蘿在梅亭裏站了許久,連裏頭再次坐了個人都沒有察覺。
“本官竟然也不曾想,李姑娘同郡主也有交情。
”
是榮恩。
楊蘿眼睛裏的柔色霎時斂去,隻剩下一望無際的森寒。
楊蘿轉過身,朝榮恩行禮,“榮大人。
”
榮恩目光淩厲如飛矢直直射向楊蘿,開門見山道:“李姑娘,你入山那晚,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刺殺戶部尚書的刺客。
”
榮恩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楊蘿慢條斯理地問一句:“大人要喝茶嗎?”
榮恩卻不願意陪楊蘿周旋,煩躁地咒罵一聲,繡春刀當即架在楊蘿脖子上,“說!”
楊蘿低頭看了一樣冷光四射的繡春刀,道:“大人想讓我說什麽呢?承認我包庇了刺殺尚書大人的刺客?”
榮恩道:“難道不是嗎?”
楊蘿笑了一聲,是啊,他說的沒錯,但是她怎麽會承認?
楊蘿道:“大人說笑了,那個人是我的情郎。
”
榮恩冷嗤:“胡言亂語,他分明就是刺客,你用迷情藥掩蓋了禪房裏的血腥氣意圖蒙混過關,可笑本官竟然被你一個黃毛丫頭騙了過去!”
楊蘿擡頭,不怕死地和榮恩對視,“大人,你信誓旦旦地跑來質問我,是全憑你的一腔猜測,但是,證據呢?”
榮恩被楊蘿戳中了命門,剎那間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面色鐵青。
榮恩的刑訊技巧是楊蘿手把手教的,他這花架子唬得了別人,唬不了她。
如果榮恩有證據,就不會在這裏吓唬她,會直接拖她回诏獄了。
不得不說楊蘿當真是拿捏住了榮恩的命脈。
榮恩和楊蘿對峙良久,慢慢地移開了繡春刀。
“李姑娘和當夜裏軟弱無能的小姑娘,當真是判若兩人。
”
楊蘿面不改色道:“多謝大人誇獎,您沒有妻室,自然不知道,女子在男子面前,總要表現得柔弱一些,才能叫他多憐惜。
”
“那怎麽今日,李姑娘在本官面前,不裝了?”
“那自然是,”楊蘿笑道:“我沒有把榮大人當男人看。
”
榮恩臉色一變。
“你知道西邊樹林裏有東西,故意引本官去那裏,你到底是誰?和……她是什麽關系!”榮恩厲聲質問道。
楊蘿裝傻充愣,“西邊樹林裏有什麽?她又是誰?”
榮恩起身,盯着楊蘿的眼神像看一個不知死活掙紮求存的獵物。
“本官很快就能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
榮恩大跨步走了。
楊蘿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呼吸顫動,抖着手從懷裏摸出瓷瓶,倒出一粒藥服下。
玉青立馬給她倒了杯水,撫着她的後背順氣。
“姑娘,您本就身體不好,怎麽還在這冷風口裏和郡主說那麽久的話,還被那個兇巴巴的指揮使堵在這裏!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過了這麽些日子,楊蘿還是沒能适應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
“無妨,”身體上雖然有病痛,心理上楊蘿隻覺得舒暢,隻要榮恩不高興,她就高興,“走吧,咱們還要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