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逸,甩了追兵,延言與庭芳策馬混入登州。
登州與津國通商貿易,眼下跟着商隊正好可以混進去。
延言在百裡川麾下,與津國對過戰。
相較起沒有去過津國的庭芳來,他的行動更為不便。
庭芳手裡拿着幾個假胡子,對着延言的鼻翼下一一比對。
她不禁嘻笑。
“你喜歡哪個,一字的還是八字的?一字看老成,八字看着……有些輕浮。
”
延言歎氣一聲,比起他自己來,庭芳沒有絲毫緊張感。
“随便哪個吧。
”
“那就這個一字的,我喜歡,正配你這個呆子。
嘻嘻……”庭芳又是掩嘴嘻笑,将一字胡貼在延言的臉上。
庭芳左右端詳,紅唇微啟,湊近延言。
“哥哥……”
延言一驚。
“姑娘不要亂叫。
”
“怎麼了,我們不是要假扮一對落難的兄妹嗎?盡管……你現在看着比較老成。
”庭芳止不住笑意。
延言道:“計劃确實如此,隻是這稱呼……”
庭芳用手指戳戳他的心口,發覺戲虐他越發有趣了。
“不是吧,你不會被一聲‘哥哥’就叫的心癢癢吧?”
“庭芳姑娘,切莫玩鬧。
此事非同小可。
”延言漲紅了臉,驟然站起身,躲過庭芳略帶挑逗意味的目光。
“我當然知道了,哥哥……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緊張吧。
嘻嘻……我還沒有……”
庭芳目光一轉,隻身轉到延言身前,上前一步順勢撲上他的胸膛。
延言措不及防,被靠來的沖力撞向背後牆面,眼下隻見那低眉垂目的眸子漸漸睜開,擡眼向他看來。
一瞬間勾魂攝魄,媚了衆生。
“……做到這一步呢……”
延言驚谔,娉婷袅娜,被玉臂壓下的頭迎上一副紅唇,唇香蜜軟。
他想起巷道内那一次,顫微求救的身軀,被逼無奈的吻。
多是驚訝于心,不付多少情感,卻在記憶裡刻下了深深地印記。
這一次卻柔化了磐石,悸動于心,甚至被擄獲。
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也在心裡留下了同蘇側妃一樣似有似無的感覺。
他說不清,想不清,此時心髒亦是快跳得難受。
延言垂目看着那般忘情肆恣親吻他的庭芳,紅衣嬌顔,腦海中閃現一幅昔日無心看到的畫面。
初雪紅缦,濁目香豔。
延言心下一緊,赫然一把推開沉淫其中的人。
“切莫行勾欄之徑……請自重……”
因被赫然推開,庭芳俯身勉強站穩腳跟,青絲落垂,遮住半面嬌顔。
聞言,怔目含淚。
勾欄行徑……哈哈……勾欄……
她何曾願意委身!
因為如此,她便不能真心愛人了嘛!
延言走過身側,在庭芳後身駐足,道:“庭芳姑娘……商隊就要出發了。
”
如夏花凋落,豔日西沉。
嬌美動人的話音變得低沉沙啞。
“……我知道了……津國境内,多有不便。
打探消息之事,交予我便是……延大人……”
話音落,庭芳決然跑開,紅衣絕塵。
延言凝伫原地,待那紅影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下又是一緊。
他捂上心口,似有什麼在鞭撻他的心髒。
他忽然好生後悔,自己為何要說那樣的話,那樣傷人的話。
他曾感觸她淪為風塵,亦是重情重義,率真勇敢。
曾感觸她身世坎坷,亦是堅強不屈。
他曾幾次有心在王爺面前護她,免得忤逆皇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盡管,他們之間從始至今的接觸都是因為岚塵雪。
他卻也曾真實的感覺出她對自己不折不扣地情感。
延言長出一口氣,異常困惑,他該如何是好?
商隊行進,坐在貨物後方車尾處的兩人都默着不言。
庭芳換下紅裝,在幾乎暗淡的隊伍裡摒去風華,但嬌白玉肌的模樣還是讓商隊裡多了一分彩。
她倚靠着貨物,看向一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延言坐在其旁,也心有所想的看着另一側,隻是偶爾會用餘光向庭芳看去。
一路颠簸,稍事休整。
去年淩國屢次遭災,收成欠佳,連商隊的生意也越發難做。
行路上也是艱苦。
庭芳拿着烤熱的幹餅,吃來确實無味,沒吃幾口便放下了。
延言與商隊頭領在一側商談。
餘光眼見如此,心感此時卻是一個機會。
庭芳沒有胃口,又略顯困乏,便依着貨物小寐。
“姐姐……姐姐……”
庭芳被人搖醒,睜眼時,隻見是商隊頭領家十來歲的孩子,手裡正拿着一個烤熟的雞肉。
“姐姐給你,趁熱吃。
”那孩子硬塞進她手裡,便跑開了。
這時,庭芳才發現周圍飄蕩的香味。
庭芳回到商隊聚集處,隻見大家都其樂融融。
篝火旁還有正在翻烤的肉類。
這商隊裡都是些經商人員,打起算盤來一流,可是對打野味卻是不擅長,否則剛才也不會隻吃些幹餅來充饑。
除非……
庭芳發現人群之中未有延言,便環視周圍,仍是不見其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