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伏栀将要踏上木筏之時,從身後卻傳來聲音。
“漓王有令,将這物件歸還予你。
”
漓王的親衛帶着一柄木劍,來到伏栀面前。
漓王的親衛說道,“漓王說這既然對你很重要,還是由你親自保管。
”
視線遙望遠處恍若失神的伏栀轉過頭,看向木劍的神色變得一怔。
她接過木劍,抱緊在懷中,低下的頭顱緊貼劍柄,似是依偎又似是眷念,“還是沒能保下你嗎......”
蘇遠其實有些生氣。
生氣伏栀自作主張地宣判着自己才是一切的罪人。
做着于實際上沒有絲毫作用的事。
就算自己留在了漓王手中,後果又真能如伏栀所料想那樣留存下來?
還有那出塵高人......
蘇遠腦中一瞬間有無數念頭閃過,可他似是感受到了劍柄上傳來的細膩溫熱,又似是聽到了伏栀話語中的眷念。
所有的一切終歸隻化作了一聲歎息。
“傻丫頭......我來陪你了。
”
聽到蘇遠的話,伏栀那張清洗過後重新有如白瓷般幹淨的小臉上,悄悄露出柔和又不留遺憾的笑。
伏栀抱着木劍,看都沒有看身後的漓王城一眼,徑直踏上了木筏。
跪坐于木筏上,伏栀的身子就随着海潮上下起伏,身下的木筏松松散散,樹枝隻被幾根藤條捆綁,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散成一片。
唯一連系着木筏與棧橋的繩索也被解了開來,遠處傳來一片禱告和歡呼之聲。
伏栀卻無心在意那一切。
失去了牽連的木筏順着海水随波逐流,漸行漸遠,海水也透過樹枝的間隙浸濕了伏栀的腿腳,春日裡海水的冰冷不斷刺激着伏栀的身軀,可伏栀同樣不在意。
她緊緊倚靠着懷中的木劍,臉上唯有安詳的接受。
蘇遠雖然不甘,雖然還有很多未完的事,可他......終究沒有半分實力去改變。
他能做的,便隻是陪在伏栀身邊。
直到一切的盡頭。
不知是伏栀察覺到了木劍中傳遞出的心情,亦或是她也有着同樣的感覺,她忽然小聲地說了一句。
“這就夠了......”
......
【木筏在大海上越飄越遠,身後的漓王城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岸邊連綿的山石崖壁連成一片】
【伏栀的運氣極好,木筏漂泊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一點問題】
【隻是随着離海岸越來越遠,風浪也越發猛烈了起來】
【木筏上不斷有枝條随着海浪的沖刷而散開,伏栀身下的木筏,空洞漸漸多了起來】
【深邃無邊的大海不再是蔚藍色,而是看不到底的黑色,幽邃,擇人而噬,好似一旦落進去将再無一絲出頭之日】
【哪怕是伏栀,她的心也悄然揪了起來】
......
伏栀的心不可抑制地砰砰狂跳起來。
身下的木筏随着海潮起伏間搖搖晃晃,已是處在随時都可能散架的境地。
伏栀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害怕。
小聲念叨着時,愈發抱緊了木劍。
木劍裡的蘇遠也在竭盡一切思索着逃生之法,這時,他看到了海平面上有一道飛快的影子奔向他們。
那影子起初還隻是一個黑點,随着越來越近,不光是蘇遠,伏栀也看清了那是一條船。
船上的人穿着打扮,都是漓王身邊的親衛。
“那不會是......”
這一幕讓蘇遠不由得想起此前漓王對汀荷傾吐的一番話。
漓王對伏栀的态度無疑是矛盾且複雜的,矛盾源于伏栀的母親,又源于伏栀是他的女兒,這其中種種,難以一言說清。
伏栀同樣意識到了什麼,她看向那條船的視線格外複雜。
臨行前将木劍交給自己的親衛所說的那句‘由你親自保管’,原來......是這個意思。
可伏栀對自己的這個父親,對父親過去那麼多年的所作所為,哪怕嘴上不曾說出,可終究還是有着怨氣。
甚至是恨意。
眼看着那條船離越發破碎的木筏靠近了,蘇遠卻隐隐感覺到不對勁。
不對勁的倒不是漓王,而是那位汀荷嘴裡的金壇島仙長。
雖然蘇遠不知其真實實力,但至少不會低于牛妖初一。
金壇島仙長的目标,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而是伏栀。
漓王一介凡人要想在這位仙長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伏栀,蘇遠不信他會沒有任何動作。
就在蘇遠警惕地觀察着四周的上空以防有人突襲之時,已經靠近到木筏不足百米的船隻,底下的海水中,悄然劃過一道黑影。
那黑影極為龐大,承載着十幾人的船隻在海下黑影面前如蟲子般。
伏栀和蘇遠已然能看到船上人的面孔,可下一瞬,船後陡然升起了滔天的巨浪,一隻在陽光下閃着靛青之色的碩大尾影刺破了海面,聳入雲端。
然後在伏栀驚悚的視線,還有船上人絕望的慘叫聲中,靛青尾影徑直落下,巨大的陰影覆蓋着船隻,轟然将其掩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當掀起的浪花重新歸于平靜後,伏栀拿下擋在身前的臂彎,再度看向前方的海面。
可海上哪還有什麼船。
隻有木闆碎片漂浮着冒出海面。
海平面上除了散落的碎片,其他一切痕迹都消弭不見,恍若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象。
“那是......”伏栀還處在無比的錯愕中,甚至來不及為船上的人哀悼。
木筏之下的海底,一道黑影越來越大。
以木筏為中心,極速擴大的黑影攜帶着海潮的波湧,伏栀隻感覺身周的海面在極短的時間内下降,可她轉眼又意識到,不是周圍的海面在下降,而是......
她所在的海面在上升。
從海下傳出莫名的吼聲,吼聲越來越近,木筏周圍的海面也被推至了最高點。
一張碩大的口從海下猛地湧出,連同木筏周圍的一切,通通吞下。
伏栀感覺身子一輕,随後不斷墜下,視線也被黑暗覆蓋,唯有最上方的光亮逐漸變得越發遙遠。
向下墜落的感覺并不好受,伏栀甚至感覺自己墜落進去的是一條無底的深淵。
這時身邊響起了蘇遠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