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七年了,四月二十八号,大隊分房号抓阄,俺家抓到了。
房号抓到了,大隊領導說等着吧,現在大地還上着凍呢,等着這幾天大地再化一化,大地化了凍,能釘進木頭橛子了,趕上五一勞動節放假時,哪天大隊的人有空,大隊安排幾個人給你們的房号,去把線放了。
現在放線去早了,線能放,想給房号邊界釘木頭橛子也不好釘啊。
大隊說了,那就等着吧,五一到了,早上俺娘給俺爹說,今個是五一了,也不知道大隊今天給放不放線?俺爹說,放不放線,我也不能坐家裡等着呀。
再說了,大隊說的是五一放假裡哪一天,也沒指準說就是五一這一天呀。
俺娘說,可也是的。
那就等着吧。
俺爹說,大隊來不來給放線,咱房号的大緻位置是知道了,是在最後趟街最東頭了。
俺爹說完,就去隊裡幹活去了。
俺爹幹活走了,都走兩三個小時了,大隊來人了,來人說大隊現在就去東邊房場給放線去了。
俺娘說,呀,早上我和俺家他還說放線這事嘞。
俺家他說大隊也沒說就是今天呀。
他還幹活走了。
“走了,也沒事,大嬸,這放線這是臨時通知的,大隊叫你們去,就是叫你們跟着,看看大隊是怎麼給你們放線的,四面邊界都到哪兒,自己跟着看了,心中有數了,省得放線後再出現差錯。
俺娘說那好吧,不行,那我就抱着俺家小孩子去吧。
“去?娘,你要幹啥去?”俺娘在俺家外屋門口正和來通知的人說着呢,我和四弟弟送豬回來了。
“呀,家軍家民你們送豬回來了,那正好,你看大隊來通知了,今個要給咱們房号去放線嘞。
人家大隊讓咱自己家去個人跟着看看嘞。
那你們回來的正好,你倆和你爺爺就去吧,去了到哪,公家給放線,你們也不用吱聲,你倆去了,就是去看看公家給放的線放到哪兒,房号的邊界在哪。
你們拿個筆和紙,公家給你們說的數都要用筆記上。
你們看完了,回來,晚上給你爹說說,等着你爹有空的時候,咱家的人都去看看。
等着都看完了,房場沒啥說道了,那咱就開始動工墊房場了。
“好,好的,我拿筆,我拿筆。
”
“對,拿個筆吧,人,再好的記性,也趕不上用個筆記一下。
”
“三哥,我有圓珠筆。
”
“不用圓珠筆,有個鉛筆,鉛筆頭都行。
記數,也就是記個長和寬和标記呗?”
“家軍,家民,拿着筆吧,那還得拿個小釘子和錘子。
再拿個捅鍬和擡土的筐”
“哎,爺爺,拿釘子和錘子幹啥?”
“幹啥?大隊給放房号,我聽那個意思是在邊界上釘木頭橛子,他釘橛子,大隊的人給咱放完線釘完橛子就走了,咱現在又不能馬上就蓋房子,等着過三過五的,有人到那兒,給橛子薅了,撇了,那咱拿啥當邊界呀,到時候你找誰去呀?”
“好的,好的,爺爺,我明白了,爺爺真有經驗呀。
”我們和爺爺說着就去看房号了。
我們到房場了,大隊放線的人還沒到呢。
我們和爺爺看着抓的阄,來到了最後趟街最東頭。
最東頭的一家,杖子往東占的很寬,接着杖子往東,就是大地了,一壟一壟的,去年留下的苞米茬子,地還沒刨呢,地光秃秃的,都還沒種呢。
爺爺說,就是這了,大隊這個時候,給房号放線好,要是再過一段時間,這地都種上了,那莊稼苗一出來,那再放線,那就不好了,該毀壞莊稼苗了。
爺爺說,我和弟弟挨着瞅瞅,四弟弟說,爺爺,今年這給了咱們,這地就不能種苞米了。
“不能種了,那還種啥了,大隊給咱,就變成房号了。
”
“哦,這地能變。
爺爺,那給咱放房号的咋還不來呀?”
“别嘈嘈,等着,我往南看看,那天抓阄的時候,說咱前面這七條街,都得往東接兩家嗎?”爺爺說着,就領着我們上前面去看去。
我們來到前趟街,往南一望,一大群人,都在那圍着放線的看呢。
“爺爺,你看,大隊放線的在那裡呢”
“看着了,等着呗,看樣子,他們是從南往北放線吧?”
“三哥,咱倆去看看呀。
”
“看看,看看呗,爺爺,你在這等着吧,我和家民過去看看,看大隊給人家咋放的,一家給多少米?走,家民。
”我和弟弟說着就跑去了。
“來,放這趟街。
這趟街,房号是誰抓的?是誰的了。
”
“啊,是我的。
”一個人喊道。
“你的?你抓的阄呢?”
“抓阄,阄,在這呢?”拿阄的人說着,就從兜裡掏出個阄遞了過去。
遞上去了,負責放線的看看阄的編号說道:不對,不對,你這是14号,你這個号是兩間房,這趟街也是放兩個房号,這裡還得有個13号啊,13号是三間房才對呀?
“哎,老王你先看看房号的順序。
來,其他的人,來看看這頭上這家人的房子,這家是誰家呀?他家的杖子有沒有毛病,往外多夾沒有?”
“那得上裡邊第二家看,先看看那家的杖子在哪呢,從那家往這搞百米繩子往這排。
排排看看,這家房子坐落的位置正不正,要是位置正,沒毛病,就給這家東大山留夠三米就行了。
”大家說着,就用百米繩丈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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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這一家房子,這是兩間房。
一間房按着四米半計算,兩間房就是九米,九米再加上,房子兩頭留的,一頭是三米,留兩頭就是六米,九米加六米,是十五米。
來扯百米繩,看看十五米到哪?”人說着,喊着,丈量着。
“領導,十五米在這兒。
”有人喊道。
“哎呀,領導到這呀?這家呀,超額老了。
”
“超額老了,量準,在超的地方,給插上标記。
咱在上北邊,從哪房子北邊那個牆角,再用百米繩子,丈量一下。
來,抓緊,扯緊了百米繩,看看,誰跑過去,幫着看看,在十五米處,再插一個标記。
”
“好的,插上标記。
這家夥的,這兩個标記插上,都插好,來吧,這回大家看吧?兩點成一線,就把這家多占的,給割下來了。
”
“來,這是誰家,咱先給這家杖子拔掉幾塊來。
拔掉了,給他做好标記了。
誰,小張,你進這家屋裡,看看有沒有人,要是有人,通知他,就叫他出來看看,把這多占的杖子,收縮回去。
”
“好好好,領導,我去通知。
你們進行下一家吧。
”
天要晌午了,輪到俺家了,一大幫人過來了。
“這是誰家了?人呢?”
“這是我家了,叔叔。
”
“你家了,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在那呢。
爺爺,放線的來了。
”我喊道。
俺爺爺早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