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完了,立春也過了,大隊裡排的劇也演幾場了,大隊的秧歌也扭完了,但人們還沉浸在那美好的喜悅之中。
天黑了,晚飯,俺家早早的就吃完了,吃完了,沒事了,俺爹還想上哪玩去。
俺爹和俺娘說,你說今個晚上大隊裡還能演劇嗎?
“演劇,你呀,呵呵呵,你和三歲孩子差不多了。
”
“三歲孩子?你笑,你笑啥?”
“笑啥,我笑你天真,笑你像三歲孩子一樣了,啥也不想了,就想着玩了?”
“想玩,我也不想玩,想幹活,這剛過了年,隊裡說幹活,這不沒開始嗎“”
“沒開始也不能演了,你想想都演幾場了?”
“幾場了?頭年當兵的走,送當兵的演一場,那一場我知道。
送完當兵的,後來,元旦,演沒演我不知道。
等着過了年,初三演一場,初四有演一場,前天,元宵節又演一場,這樣一加。
也有三四場了。
”
“哦,你還知道三四場了。
我給你說吧,今年過年前後一共演七場了,去年年底當兵走送兵演一場,元旦又演一場,年前臘月二十八九,迎新年接連着就演兩場;等着過了年,初三一場,初四又一場,等到了這回的元宵節又來一場。
這加一塊不就七場了嗎?”
“咿,别看你沒出門,你這豆腐帳還記得聽清楚嘞。
啊,這麼說,今年大隊排劇演出是最多的一年了。
”
“對呀。
他爹,以前,大隊排劇,在年前年後,頂多就演三場四場的,可今年,這都演七場了,你說那還能演了嗎?”
“那還演啥了,都演七場了。
再說了,大隊排劇排的二人轉,數來寶,三句半,誰演大家都知道了,看時間長了,那就膩歪了。
我看呀,咱不能老想着看劇了,該看看這樣幹活了?”
“幹活,頭年,你不說,隊裡放過年假那時候說,過了正月初八,隊裡就開始幹活嗎?”
“幹活,說初八,這隊長是新換的,他剛上來,隊裡的話,另不釘還不知道咋整呢?他說過了年,正月初八就開始幹活,那是他剛當上隊長,工作隊的在場,讓他表表态,這都到了正月十六了,生産隊裡啥時候幹活,還沒信呢。
那天我看扭秧歌,遇到隊長了,我問他隊裡啥時候幹活呀?你猜他咋說?
“那誰能猜到啊?”
“猜不到,那就對了了,他說等着縣工作隊來吧,工作隊的來了,先開個收心會兒,這幾天工作隊也沒來,這會,隊長也沒張羅,我看靠隊長張羅,他自己恐怕也張羅不起來。
”
“張羅不起來,他爹,我看那樣,趁着隊裡沒有活,咱在家,張羅咱自己家的活吧。
咱自己家的活,需要幹的,咱就提前張羅着幹吧。
”
“咱家的活,咱家的活也不少。
豬圈裡的糞該刨,豬圈南邊那大堆糞,是去年夏天我從豬圈裡清理出來的,還有平常積攢的,搞那漚的,都應該刨了。
”
“都應該刨了,他爹,你說的這隻是一樣,還有一樣,這一樣,要比你說的那一樣刨糞重要多了。
”
“啊,你說還有一樣,是哪樣啊?”
“哪樣,咱爹頭年都說了,你問咱爹。
”
“啊,爹,你頭年說啥活了?”
“啥活,我說咱菜窖裡放的菜栽子的事了,我說咱整的菜栽子,去年秋天好不容易弄的,家軍和家民兩個小孩子,上東廧子白菜地,削的白菜栽子,削了,倆孩子,用筐往回擡,用麻袋往回扛的,這冬天又搞菜窖裡放一冬天了,這都到春天了,該好好經管點了。
”
“啊,爹說的對。
這菜栽子得該整了,明天吧,明天,我和孩子整。
我叫孩子下菜窖裡看看,看看菜窖裡熱不熱,菜栽子就怕傷熱,熱就往外放放氣,菜栽子可能還得有壞的,爛的,壞了爛了就得收拾收拾了。
”
“壞,爹,菜栽子,咱都搞四五年了,咱搞的菜栽子哪年都得壞一些,爛一些。
”
“爛一些,壞一些,那是傷熱,還有時候,搞不好,在菜窖裡凍了呢。
這麼說吧,幹啥,啥操心,往菜窖裡搞菜栽子,到了春天再栽菜栽子。
哪樣都是費事的活。
”
“費事的活,他爹,你好說,這活費事呢?就是費事,我看他也比喂豬省事。
這菜栽子,搞哪菜窖裡,不吃草不吃料,再費事,再損失,最後,還是剩下得多,春天栽上了,等着要到秋天了,到了收菜籽的時候了,看這一嘟噜一嘟噜的菜籽,那也是很喜人的,到了秋天種白菜的時候,咱拿出來,一賣,一酒盅三毛錢,五毛錢。
等着趕上哪個生産隊一下子就買幾斤,一下子就買一二十塊錢,那心裡也是高興的了不得呀?”
“啊,是是是,他娘。
”
“對了,他爹,咱家軍,就是個好孩子,咱家這菜栽子是他開始試着整的,他這幾年都是領着他四弟弟,對菜栽子,秋天想法整,整多少,往菜窖裡儲存多少,到春天栽菜栽子栽多少,到收菜籽時,打幾斤菜籽,賣多少錢,都記賬了,是吧,家軍?”
“啊,是都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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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給你爹說說。
咱哪年都賣多少錢,你爹都不太知道。
”
“啊,爹,頭一年整菜栽子那不是特意整的,是冬天吃的新鮮白菜留的菜根,那年栽的不多,賣菜籽,賣了十五塊錢。
第二年,那是特意整得了,菜栽子,是我頭一年秋天,上白菜地整的,第二年栽上了,打菜籽賣了二十八塊多錢,差一塊多錢,不到三十塊錢。
”
“啊,家軍你說第二年呀,第二年,我就知道點了,是那樣,打的菜籽能賣三十塊錢。
那不是打完了,咱自己家先種菜用了點嗎?咱自己種完,有幾家老鄉來了,它們知道咱家有菜籽,他們說要買,我哪好意思要他們的錢呀,那我又給他們一家點嗎?”
“對,俺爹說的對。
當時。
咱打的菜籽能賣三十塊錢,咱家打下來菜籽咱先去種了。
咱一種,叫幾家老鄉知道了。
他們都來了。
如果,咱家打下來菜籽,早一兩天就去賣了,那就好了。
”
“哎,那呀,家軍,這打菜籽的事,誰也不能打一個就賣一個呀。
都有舍損。
那後呢,後來是第三年了?”
“後來就是前年了,前年,咱打的菜籽賣了三十六塊錢。
”
“啊,三十六塊錢,那賣不少了,都趕上一個老師一個月掙工資了。
那去年賣多少啊?。
”。
“去年賣多少,爺爺,咱家去年,賣白菜籽,是俺爹出去上富士屯子賣的,賣給富士生産隊二隊了嗎?俺爹賣了,回來不是說賣四十二塊嗎?”
“是,是是是,是賣了四十二塊錢。
那還挺好買的,我拿着到那富士了,正趕上他們社員幹活回來,我說賣白菜籽嘞。
那個人問我是啥品種,我說是小核桃紋。
他說你敢叫準不?我說我自己種的。
那個老高過來了,說,我認識他,這是北邊屯子的,他們說着就全包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