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點麥子,說起溜麥子,現在的年輕的朋友不懂,沒經曆過,但溜麥子,在我家,在我童年時代,俺娘是年年要幹的,它的的确确給俺家帶來很多恩惠。
溜小麥,俺娘去溜麥子好幾天了。
俺娘去溜麥子,天天忙的中午飯都不顧得吃。
俺娘溜麥子,哪天去都能溜回來點,多了不能,溜個三斤四斤的還是很有把握的。
俺娘去溜小麥,俺大娘也去了。
俺娘和俺大娘這幾天溜小麥是在二隊場院溜的,俺三隊的小麥才剛打,俺大娘給俺娘說,咱在二隊快點溜,等着咱在二隊溜的差不多了,興許咱三隊小麥就打能完了,等着,咱隊的打完場了,麥稭都拉完了,剩下的麥餘子就沒人管了,咱就上咱隊的場院去溜去。
溜小麥,就是從人家生産隊裡,打完小麥的麥餘子裡找麥粒。
溜小麥,那就是靠風,沒風不行。
隊裡打小麥,那個時代,都是用公社機關站的脫谷機打,脫谷機,大家都叫它打麥機。
打麥機打小麥的時候,生産隊都是把割的小麥,提前都用馬車拉回來,拉回來垛成大垛。
剁成大垛等着公社給排号,等着排到号了,機器就來了,來了就擱場院裡脫,脫,老百姓就叫打。
脫麥子,就叫打麥子,打麥子,是個很緊張的活,一旦生産隊裡機器來了,那就是晝夜不停的打。
打,隊裡給社員都編成班,一般都是三班倒,一班接着一班,一班四個小時。
人換班,機器不停。
那個時代機器太少了。
一個公社就那麼一兩個機器。
一個公社有十七八個大隊。
社員們輪班,公社機關站來的拖拉機司機也是一班一班的輪換。
輪換一班,可安排一個人或者兩人。
那個時代開拖拉機的不叫司機,叫拖拉機手,拖拉機手可牛了。
他們到那個大隊小隊裡,脫小麥,或者是翻地幹活,隊裡都是給他們挑最好的吃,那個時候,隊裡最好吃的,就是烙油餅,殺大鵝,炖小雞了。
那個時候的開拖拉機的可叫人羨慕了。
溜小麥,就是從隊裡打完小麥的場院裡溜,溜,隊裡的小麥打完了,場院裡打的小麥都收拾幹淨了,拉走了。
麥稭都也拉走了,麥餘子該給社員分的都分完了,剩下的麥餘子沒人要了。
沒人要了,農場院裡麥餘子還有很多呢,這剩下一堆,那剩下一片的。
一堆一堆的。
沒人要了的麥餘子,除了偶爾有脫坯的還有人用點。
其餘就是扔了,
“沒人要,咱要,咱去看看去。
能不能,這也像咱關裡家似的,剩下的麥餘子裡,還有點麥粒。
”俺娘跟俺大娘說。
俺娘盯着呢。
“有,多少它得有點的。
等着,明天咱倆去看看去。
”
能有點麥粒,能有點麥粒多好啊。
關裡的人仔細啊,俺娘,俺大娘可是找機會了。
俺娘可能找機會了,在隊裡割完小麥時,俺娘和俺大娘去麥地撿麥穗,這打麥子了,俺娘和俺大娘又緊盯着隊裡哪天能打完,等着打完了,隊裡幾天就能把場院收拾完了,那俺娘俺大娘就能溜小麥了。
溜小麥,俺娘,俺大娘,那是可願幹了。
那是一幹就不停下來了。
溜,俺娘會溜,溜,就是用倆手,掐住一掐子麥餘子,站在風口處用胳膊舉着,舉過頭一點一點的往下撒。
一掐子,一掐子的撒,一掐子,沒幾個麥粒,通常,好大的一掐子,舉到高處撒下來,能有兩三個麥粒,要是能找到好的地方,就像挪動脫麥子機器的地方,那麥餘子的麥粒就能多點。
倘若,偶爾能找到溜一掐子,能有四五個麥粒,那就覺得老厚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俺娘和俺大娘那是天天去呀,去那兒,一開始。
還是小心翼地去呢,生怕人家二隊的隊長老田看見了不讓啊,攆呀。
可哪裡有這事呀,俺娘剛去第三天,就遇到二隊的隊長了,當時隊長到場院來了,來是幹别的事,那可給俺娘還吓夠嗆呀。
等着隊長到俺娘跟前了,人家還笑了,人家隊長說,一看你們就是山東來的老嫂子,東北人可沒那麼仔細啊,沒人出這個力氣啊。
俺娘去幾天了,一天總能溜三斤四斤的,現在俺家也攢不少了,有一大簸箕了。
一簸箕,不是純幹淨的,裡面還有點土,麥餘子和其他雜質呢。
那也不錯呀,俺娘每天溜完,用簸箕端回來,都倒在俺家的北炕稍上,倒那晾着。
晾着,那就成了俺家的樂園了。
俺家俺爹俺大哥天天幹活回來,到晚上了沒事了,俺爹俺大哥都來到北炕,欣賞一番,俺爹看看,用手扒拉扒拉;俺爹看完了,俺大哥看看,看看,評論贊賞一遍,哎呀,哎呀,不錯了,俺娘是真行啊。
俺爹看了,總是很滿足,說這可比幹活強多了,等着,這些麥子,用水淘了,洗幹淨了,推了磨,磨出面來,就能烙出幾個白面馍了。
今天,天好,俺娘和俺大娘又去溜麥子去了,走的還早呢。
俺娘走的時候,從家,就帶兩個熟土豆子,中午又沒回來吃飯。
“嫂子,天黑了,咱别溜了,别溜了,咱回家吧,咱回家吧。
”俺娘看天黑了,有點着急了。
喊俺大娘呢。
俺娘喊,俺大娘不回話,俺大娘還在那邊緊的忙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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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天都黑了,還能看到溜了嗎?”俺娘說着就去喊去。
俺娘說着就往西來,西風呼呼的,“呀,這風,也真是溜麥子的風啊。
怨不得喊不吱聲啊,是溜麥子的風也不行了,天黑了。
”俺娘說着走着。
“嫂子,你發财發的不回家了?”俺娘喊着就走到了俺大娘的跟前。
“啊,是弟妹呀?咋的了?”
“咋的了,你不看嗎?天都黑下來了,咱得往回走了。
咱再不往回走,咱家還不心思咱咋地了?”
“啊,走,走走走。
走,你看我光顧得忙着溜了,都忘了天要黑了。
那麼的,你去收你溜好的吧?我看看,我這咋整啊?我這我想收,我劃拉這一大片,我用手來回折騰,撒呀撒,撒來撒去的,就是一開始沒風,現在才來風,想溜,也不趕趟了,也沒溜出來呀?我今個,回去,想把我留的用簸箕端着,看來也整不出來了。
”
“哎呀,整不出來,就整不出來吧。
嫂子,我也沒整出來。
”
“啊,俺沒整出來,你也沒整出來呀,那怎麼整呢?就這麼的了?他嬸子?”
“這麼的,這麼的吧,嫂子。
今個我回去,就不端了呗。
你沒整出來,你也不用端呗?”
“那隻好這樣了,白忙活了一天,還”整了個秃了返賬?俺大娘說道。
不說俺娘,俺大娘,去遛麥子沒回來,在那着急了,咱來說俺在家的事吧。
俺在家看着四弟弟呢。
這些天,隻從俺娘去場院留麥子,俺娘就叫俺在家看孩子了。
看孩子就看吧,俺娘對俺說,俺爹去隊裡幹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