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發生的這一幕,讓鄭才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驚駭萬分。
他重新躺下,但心潮澎湃,難以平複。
他想到自己曾向這家的主人求宿,如今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這家人誤會是他所為,将他扭送到官府,那他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般在鄭才心中纏繞,讓他越來越害怕。
最終,他再也忍受不住,悄悄爬出車廂,向着村外逃去。
黑夜中,鄭才慌不擇路,隻顧着埋頭奔跑,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竟失重般跌入了一口枯井。
這口井早已幹涸,他并未摔在井底,而是落在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
他伸手一摸,觸感冰涼而僵硬,竟然是一具屍體!鄭才吓得魂飛魄散,驚叫聲在井底回蕩。
他試圖爬出枯井,但這口井深達兩丈有餘,井壁光滑如鏡,根本無處借力。
就在他焦急萬分之際,井口外突然亮起了火光,并伴随着一陣陣喧鬧之聲。
片刻後,有人用火把照亮了井底,緊接着,一根繩索從上面垂了下來。
鄭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抓住繩子,被一點一點地拽出了枯井。
然而,他剛一上來,就被繩子五花大綁,動彈不得。
有人下井将屍體打撈上來,衆人一看,正是這家的小姐。
原來,這家人發現财物被盜,小姐失蹤,立刻懷疑到了鄭才頭上。
他們順着鄭才留下的蹤迹找到了這口枯井,發現了井中的鄭才和小姐的屍體。
衆人不由分說,将鄭才押送到了縣衙,指控他就是殺人偷盜的強盜。
一場誤會将鄭才推向了深淵,他百口莫辯,被關進了陰暗潮濕的大牢。
次日,縣令升堂問案,鄭才被押進大堂,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渾身顫抖如篩糠,偷偷擡頭望去,隻見縣令端坐在堂上,目光如炬,正緊緊盯着他。
縣令一拍驚堂木,聲音震耳欲聾:“堂下之人姓甚名誰、籍貫何處?”鄭才一聽,連忙報出了自己的姓名與籍貫。
縣令接着問道:“鄭才,有人指控你深夜潛入他人住宅,偷盜财物,劫持并殺害了小姐,此事是否屬實?”
鄭才一聽,連忙大呼冤枉,辯解說自己隻是路過村莊,借宿在這家門前的車廂裡,因為半夜睡不着,偶然看見強盜劫持小姐翻越院牆。
他因為害怕受到牽連,所以慌忙逃走,不慎落入枯井,沒想到小姐被強盜殺死後,屍體也被扔進了井裡。
縣令聽罷,沉默片刻,目光如刀般盯着鄭才,道:“鄭才,你家住坊州,離此地尚有兩百多裡。
你既說自己不是強盜,為何孤身一人來到此地?”
鄭才聞言,張口結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縣令見狀,怒拍驚堂木,喝道:“鄭才,你吞吞吐吐,必然心懷鬼胎。
小姐到底是不是你殺死的?如不老實交待,大刑伺候!”
鄭才一聽要用刑,吓得渾身一顫,連忙磕頭求饒道:“大人饒命,小人願交待。
實不相瞞,小人是宰相裴寂家的仆人,前幾日老爺五十大壽,來了一個化緣的和尚,他對小人說,老爺有天子之相,将來能當皇帝。
老爺因怕小人說出來,命令管家殺了小人,幸虧管家高擡貴手,小人才能逃命。
小人想回家鄉,故而路過此地。
”
鄭才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和盤托出。
縣令聽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讓文吏錄下了供詞,令鄭才簽字畫押,然後讓衙役将鄭才送回大牢。
縣令從大堂下來,大步流星地回到了書房。
師爺迎了上來,急切地問道:“韋公,案子審得如何?”縣令興奮地将供詞遞過去,笑道:“你自己看吧。
”
師爺接過供詞,仔細研讀了一遍,臉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色,道:“太好了,有了這份供詞,一定能夠扳倒裴寂!”韋縣令雙目炯炯有神,揮手道:“即刻吩咐下去,準備好馬車,我要連夜趕往長安!”這場風暴,才剛剛開始……
韋縣令乘坐裝飾華美的馬車,一路颠簸,終于抵達了繁華的長安城。
随後,馬車又駛到劉文靜的府邸前,他下了馬車,輕輕地敲響了銅環。
門扉吱呀一聲開啟,身着整潔衣裳的管家迎了出來,将他恭敬地領進了寬敞明亮的客廳。
“老爺去衙門還沒回來,請您稍候片刻。
”管家的聲音溫和而有禮,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韋縣令微微地點了點頭,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幾株翠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似乎也在訴說着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