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接過鐵鍬轉身往外跑,得多幹啊,說不定多幹了,上級就可憐他們,就不攆他們走了。
父女倆甩開膀子拼命鏟煤,沒多久就從頭到腳一身黑。
英子愛出汗,姣白的小臉上沖出一趟趟黑色的小水溝,像是塗了一層黑油。
劉能一轉頭樂了,“英子,擱咱們那說法,你現在就是個小花狗兒!”
“嘿嘿!”英子抹把汗,嬌憨的笑。
看着可可愛愛的女兒,劉能的心忽的就酸了,一屁股坐在煤堆上說:
“英子,爹對不起你!”
“爹沒出息,讓你跟着出來出大力,沒本事讓你享福。
”
“啪!”
劉能抓起一大塊煤摔得粉碎,誰不想給女兒寵起來啊!他劉能跟别人不一樣,别人重男輕女,他不,他最大的夢想就是用一生的努力罩着女兒。
結果四處漏風!
“嗚,嗚嗚嗚!”劉英哭着說:“爹你别這麼說呀!你盡力啦,我知足啦!”
“一大早号喪呢?趕緊幹活!”
車間高主任叼着牙簽走過來。
劉能嗖的一下爬起來,示意女兒别哭了,趕緊幹活吧!
劉英的小黑手趕緊捂住小嘴兒,帶進一嘴的煤渣子。
“你媽了個逼的!”
李有為騎着車跟在高主任後面,一輪子從後面插進他兩腿中間,猛然一擡,直接給崩到煤堆上了。
“來,再他媽把你剛才說的話,有感情的朗誦一遍給你爹聽!”
“誰他媽創我?”
高主任四十來歲,平日裡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不爽。
看見領導裝孫子,看見工人裝大爺。
在工人階級最光榮的年代,好領導很多,但這樣的人其實一點也不少見。
“哎我操?”
李有為騎車騎上他後背,“還敢還嘴?你讓我想起了遠在九十五号院的三驢逼和老伴兒啊!”
周圍工人們看着,真他媽解氣!李有為簡直是他們的嘴替!也幹了他們早就想幹但不敢幹的事。
高主任吃了一嘴煤灰,翻身一手抱着前輪,一手揉眼睛,怒吼道:
“誰!是誰?”
“你爹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懷德!”李有為大氣的說道。
“啊!李廠長!哎?”
聲音不對啊,高主任又揉揉眼睛,看清是李有為後怒罵道:“你憑什麼毆打幹部?”
“毆打幹部?”李有為笑了,“我毆打過的幹部多了,你他媽算哪根蔥?你個車間副主任也算個幹部?”
高主任嘴唇動動,“憑什麼打我?”
李有為朗聲道:“高興!”
高主任爬起來,厲聲道:“你必須給我個說法,不然啊呀!!!”
“噗!”
高主任屁股一翹,夾緊雙膝直挺挺跪下,一頭磕在煤塊上。
李有為蹲下,“還要說法嗎?你為什麼不說話?”
“連我都知道,卸車是晚班的活兒,老劉家父女一大早跑來主動幹活,就盼着上級能可憐可憐他們!别把他們攆回東北老家去!”
“你個傻逼不誇兩句就算了,不去上級那說兩句好話也算了,還罵人家?你他媽還有點同情心嗎?”
“俗話說京城爺們兒多局氣,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敗類呢?”
“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