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安冷眼環視着廳中衆人,這裡哪有半點溫情,俱是道貌岸然之人,對于伊祁和如今的高陽來說,她都是個外人,“還勞煩王後派人接耀兒來宮中,我這便給舅舅寫信”,她此時妥帖的行禮道。
“這是自然”,容毓看了眼護衛,那人立即領命離去,“不過倒還有個好消息,鄒屠氏王妃沒了,我想你應當會很開心”,她目光如炬般看向桐安,“鄒屠氏乃高陽王發妻,就算地位再高的愛妾也比不了,如今也算蒼天有眼”。
桐安身體難掩激動的顫抖起來,高昂的情緒讓她想要流淚,害死母親的兇手終于得到報應了,隻是容毓口中愛妾二字讓她心中湧起怒意,“王後雖感念母親所受之不公,但很難感同身受,哪像伊祁從來都是王後做主,不知道的還當伊祁山改姓了容”,桐安的脾性中仍帶着沖動。
空氣忽然變得沉寂,容毓臉色驟然冷沉,她身後的護衛如同巍峨的暗影朝桐安的方向撲來,她好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言,“桐安的意思是王後深受伊祁王寵愛,便是這伊祁山王後想要,王上也不吝相賜”,伊祁王常年抱恙,幽居深宮之中,便是桐安都未曾見過其本人,是生是死她都無法判定,因此容毓才是這裡真正的掌權之人,她的話直接道明她權力的不正當,無疑是踩中死穴。
“每個人若有想要的東西自然會有怕的東西,但聰明人會将其深深掩藏起來,而你?”容毓忽然冷笑起來,“念在你尚且有用的份上,我暫且先拿走你的舌頭”,她黑如寒夜的瞳孔中隻有平靜,身後的護衛立即上前,桐安這才看清他們還是獸人模樣,這一刻伊祁氏拆骨食肉的兇殘畫面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怎麼忘記了他們是群怎樣的神。
桐安這時才像個受驚的小獸,開始了高亢的慘叫,拼命躲着護衛的手,像奴隸那般懇求,“求王後…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她神色哀怨、驚恐的看着兇神惡煞獸人,喉嚨間發出哽咽聲,獸人的大手捏開她的下颚,粗粝的手指抓着她的舌頭,桐安拼命用牙齒撕咬,用腳踢着禁锢她的獸人,搖頭躲閃着,利刃仍從她舌根劃過,鮮紅的肉掉在地闆上,大量的鮮紅從她唇齒間溢出,衆人冷眼瞧着,鮮血讓伊祁氏的人感覺舒适,伊祁山月倒是厭惡的皺着眉,千子彧仍是漠不關心的态度,千若檀與他同樣沉穩。
幾息過後,她痛苦的掙紮起來,剛換的新衣此時又沾滿血污,“母親,讓醫師替她療傷吧,給薄奚懷聞的信還是要盡快寄出”,伊祁山月有些煩躁的說着。
容毓點點頭,侍從立即上來将她帶走,“青華上神那裡是什麼安排?”她看向伊祁澤陽,後者臉色怒意更甚,“此次戰事我提前給東夷去信,青華那老東西卻說他有要事,讓我們自己守城”,他緊握的雙拳重重砸在座椅上,容毓神色冷冷,伊祁澤陽收斂了神色,繼續說道,“我的人來報,上神去羅酆山聯合六宮魔王破除封印,屆時我們的勢力會更強大”。
“我們隻有跟随青華才能真正統一神族”,容毓眼中有對青華的崇敬,以及對權勢的渴望,“聽聞如姬的學院正在整備軍隊,澤陽你對此熟悉便由你來應對,山月與子彧則集結獸族,觀察高陽的動向,随時準備出兵”,她轉頭看向伊祁澤宇,眼中充滿愛與溫柔,“澤宇還是繼續用上神培育蟲族的方子培育異獸”。
衆人陸續領命,隻有伊祁澤宇苦着臉,“這件差事甚是無聊,我想随二姐去戰場看看我們獸族的戰鬥”,容毓安撫的拍拍他的手背,“你還小,戰場過于危險,再者培育獸族是重中之重的事情,母親相信你”,伊祁澤陽神色不滿卻不敢說什麼,母親從小就偏愛弟弟,若是父王安好,或許他才是伊祁首位接班人,新的想法在他心中孕育。
伊祁山月若有所思的瞧着母親,她對一切都是那麼淡然,伊祁澤宇歎口氣,看向伊祁山月,“那阿姐要及時給我反饋獸族在戰場的表現,我好改進”,伊祁山月僵硬的扯出笑,點點頭。
“都散了吧,我有些疲乏了”,容毓面帶倦色的擺擺手,千若檀忙前來扶着她,好似想到什麼,“澤陽,你近日征戰辛苦,伊黛這幾日常來看我提起你,今日早些歸家吧”,她像普通母親那般談論着兒子的家事,伊祁澤陽若有所思的看向千若檀,随後朝容毓行禮,“多謝母親挂念,兒子知曉了”,隻是他轉身的瞬間神色頓時陰冷,憑什麼他隻配娶天賦不足的千氏,他很是厭惡隻會用身體取悅男人的女子,若非死去的蘇荷,他應當早已與江式月成婚。
“世間女子最終不過都求個如意郎君,你倒好不為自己求,盡為自家妹妹求,據我所知你們千氏并無什麼姐妹情深”,容毓擡頭正好瞧見千若檀落在伊祁澤陽身上的目光。
千若檀神色毫不躲閃的看向她,“這是世間女子所求,卻非若檀所求,王後身為女子亦能執掌整個伊祁,若檀此生不想站在男人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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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與山月相像”,她瞧着心情不錯,“不過我若知曉你有其他意圖可别怪我心狠,能讓道榆的神魂蘇醒的法子可不止你一人懂”,千若檀能得她的青睐,隻因她能喚醒容毓心上人的神魂,那人卻不是伊祁王。
“若檀隻願在王後身邊有一番作為并無其他所圖”,她恭敬的垂下頭,姿态乖巧,容毓滿意的看向她,“那監視高陽桐安寫信一事便由你負責,可不能叫她将在伊祁的境況傳揚出去”,她說完靠着侍女的手朝寝殿方向走去。
餘晖透出窗棂照亮陰暗的房間,召集獸群的鐘聲響徹整個伊祁山,聽起來莊嚴又肅穆,房門的吱呀聲顯得嘲哳難聽,桐安忽然想起幼時在搏獸之丘,所見那些獸族在鐘聲的催促下排列整齊的畫面,她眼前是獸皮縫制的帷帳,嘴中血液的腥味久久無法散去,她像具屍體般平躺在床上。
千若檀抱着睡着的伊祁耀在離床榻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或許這樣死去對于你來說是好的,可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