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皇昴流沉默地燒掉又一枚手裡半途熄滅的符篆,望着腳下一地的屍體,目光終于變得無比凝重。
除了神久夜點出的那個小妖怪,他又接連嘗試了其他幾名死去的奴良組組員,結果無一例外,儀式全部失敗,他們的靈魂都不在了。
不用繼續嘗試下去,他基本已經可以斷定,面前這一地的妖怪已經全是空殼,原本應該還未走遠等着回歸地府的靈魂全部不翼而飛。
“我不理解。
”
站在幽寂的竹林中間,青年陰陽師松開手任由符篆化成飛灰,低低自言自語,“狒狒閣下生前是大妖怪,即便他死了,靈魂可能也存在利用價值。
但是這些小妖怪太弱了,将它們的靈魂抽出來用到的損耗甚至及不上它們靈魂本身能夠提供的力量,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四下安靜無聲,現場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誰也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
機搜隊員在他嘗試儀式的工夫,已經将周圍全部調查了一遍。
雖然說妖怪和人類隔着一道靈異的藩籬,但是人類刑偵系統中總結出來的某些經驗,在涉及到妖怪的謀殺案裡也并非完全不适用。
比如說,機搜的人調查完後發現,現場除了狒狒自己的組員之外,陌生腳印隻有三個。
而現場除了奴良組的妖,還存在五個陌生妖力殘留,也就是說可能存在的另外兩隻妖怪大概率都是會飛的。
除此之外,現場的竹子斷裂全都是戰鬥造成,斷面平滑,足見當時攻擊的鋒利。
但是斷口方向太過雜亂,如果真的是類似武士刀的武器,需要不斷揮上成千上百刀才會造成這樣的效果,地面上卻沒有類似的腳印。
“所以我們認為,造成這些切口以及狒狒閣下身上大面積的外傷的不是刀,而是某種從上往下的,類似風刃的攻擊,可能就是另外兩隻能夠飛行的妖怪之一,的确有點像土禦門搜查官剛剛提到的鐮鼬。
但是……”彙報的機搜隊長一頓。
但是鐮鼬不會飛。
妖怪這種生物,在某些方面跟動物一樣,也有自己的種群和居住地,以及因為環境不同而衍化出的不同的亞種。
最典型的就是河童和狸貓,這兩種妖怪全國各地都有,但每個地方的河童狸貓都具有當地自己的特色。
宮崎縣有一種河童叫做兵主坊,戰鬥力比普通河童強大,還會在天上飛;而沖繩有種叫做河童火,不同于其他畏火的同類,它們非但不怕火焰甚至還很喜歡。
鐮鼬也是一種全國各地都有的妖怪,甚至還比較有名。
有關鐮鼬的最常見的傳說是它們的行動速度比風還要快,來的時候就像刮了一陣風,經常三隻一起出現。
第一隻将人絆倒,第二隻在人皮膚上劃出傷口,第三隻在傷口上附上藥膏。
所以大部分人遇到鐮鼬後頂多隻是衣服被劃破,卻感覺不到疼。
雖然說全國各地的鐮鼬或多或少也具備差别,但大概是種群數量比河童少,沒那麼多可供變異的空間,鐮鼬的主要特征還是一緻的。
它是種靠雙腿在陸地上奔跑的妖怪,并且無論哪裡的鐮鼬都沒有讓人生病的能力。
神久夜聽完彙報沒有多說什麼,夜風下的山林發出靜谧的沙沙聲,有鳥雀振翅的聲響夾雜在風聲裡。
一隻毛色黑亮的烏鴉在月色下飛出山林,翅膀一扇準确地落在她擡起的手上,乖巧将一支黑漆漆的羽毛遞到她面前。
她一眼掃過羽毛,“夜雀。
”
“那種居住在山林裡隻在晚上出現的妖怪?”皇昴流立即走了過去,“我記得夜雀的羽毛如果飛進人眼睛裡會導緻目盲,他是襲擊狒狒閣下的那兩隻會飛的妖怪其中之一?不過東京很少見這種妖怪吧。
”
“關西和四國比較多,也不排除哪隻夜雀溜達過了界……這麼大搖大擺地在東京城内動手還留下了痕迹,還真沒把127協定放在眼裡啊。
”
她拈着那支羽毛時,有個識趣的機搜隊員已經拿着封印袋走上前,聽到這話手幾不可見地一抖。
神久夜察覺到了,瞥他一眼沒有多說,将羽毛往前一遞,“……拿回去做檢測,看看這個妖力在陰陽廳有沒有記錄。
”
機搜隊員乖巧地合上袋口,封印袋上的符文微微一亮又重新隐匿了下去。
夜色中的竹林沉默地發出低吟,烏鴉扇了扇翅膀,像是聽到了什麼,腦袋動了動轉向某個方向。
神久夜摸摸他的頭,“你覺得狒狒死亡這件事跟東北地區發生的混亂有關嗎?”
皇昴流歎了口氣,“我希望沒有關系,但是事情發展可能不會如我所想。
雖然妖怪之間有争鬥是常有的事,但抽走靈魂這種情況此前還從來沒有出現過,我隻擔心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情況已經變得更遭了。
”
妖怪這種生物大部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