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五十八章有緣自會相見
本就胸口生疼,如此重力沖撞下,更是令她悶哼出聲。
白芙芝來不及痛呼,立即側目看向門邊動靜。
推搡間的少女話說到一半,倏地止住了話;少年微微漲紅了臉,也默言不語了。
門口站着的兩人皆是怔然看向屋內。
怎的一醒來就這麽熱鬧?
白芙芝蹙眉不解時,鼻間撲來馥雅藥香,幽幽淡淡,莫名使之安心凝神,驅除了方才的焦躁。
此時白芙芝才算徹底清醒過來,她頃刻間将視線轉到正前方,就立見一張如花美人面撞入眼簾。
近在咫尺,呼吸交織。
肌膚透白如瓷,潤澤如玉,眉目輪廓隽美秀雅。
令她不由想起落日融入水中,淺淺金色流光輝映在水波漣漪中,那些點點光影星碎點綴眼前,是讓人心生舒适安寧的美。
換做她以前的日子,有事沒事的,就特愛看那落日晚霞湖光。
眼前的男子便宛若她愛看的那抹流光溢彩,叫人難移開眼。
這般熟悉的感覺讓她霎時憶起在南山鎮的那個夜晚。
也是美人入懷,同是舉世無雙的容貌,同是一眼難忘。
給人的感覺卻是差了太多。
白芙芝已經不願再想起那些糟心的回憶。
門口的少年郎頓時如夢初醒般跑了過來,險些弄撒了手中的湯藥。
“我說這位小姐,忒是過分了。
”
白芙芝在斥責聲中驚覺過來,才發生自己緊緊抓住對方衣領,另隻手還狠狠掐住對方脖子。
絲毫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打算,是下了死手的。
外人看來更多的像是随意輕薄良家男子,強行擁人入懷的舉動。
這會男子面上已經開始因窒息感而染紅意,看的肌膚更像是情動時渲染上的緋意。
白芙芝頓時松懈開雙手,曉得自己可能是誤傷了好人,連忙欲說道歉。
門口的少女也反應過來,仍舊不依不饒接着剛才沒說完的話:“你看,就是你撞了門,壞了我阿姐的好事。
”
白芙芝:“……”越抹越黑。
少女護犢子似的:“你師傅這麽厲害,我阿姐此刻這般軟弱無力,怎能說我阿姐過分呢?”
少年驚呆了,一時說不過理,“你你你……”了半天,辯駁不得,開始赧紅了臉,不去理會少女了,把手上的托盤置于床邊案桌上,連忙去扶起自己的師傅。
白芙芝胸口間陡然一松,壓迫的重力消失不見。
她也想跟着起來,跟眼前公子陪個罪,可是剛醒來的緣故導緻她四肢軟綿無力,幾乎動彈不得。
看出床上人的意圖,這位俊雅公子倒是顧不上自己,連忙關切道:“你身體未好全,不可随意亂動。
”
攙着自家師傅的少年郎嘟囔着嘴:“剛剛她還欺負您來着……”
有力氣的很,哪裏像個羸弱的人。
小瑾也懶得去跟少年郎争執了,看着阿姐醒來後,急匆匆坐到床榻邊,輕手緩慢扶着白芙芝坐起來,再在她背後墊了個軟枕。
“多謝谷主這兩日來悉心照料,接下來這些糙活交給我就成。
”
白芙芝的記憶還停留在跳谷時,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也不甚清楚,于是她沒有輕易開口,小瑾替她道了謝也算妥帖。
但是從小槿話中稱呼看來,眼前溫潤清雅的公子莫非是尋仙谷的谷主?
白芙芝心裏頭默默訝然的不止這個,還有跟小槿拌嘴的少年郎。
她見過的。
就在烏黔城外的靖臺山上,尋紅須蔻時偶然遇見的。
此次相見,是第二回了。
那回,少年郎是跟他家公子相伴上山的。
聽見他家公子喚他——
“樂漳?”
想到此處,白芙芝輕聲叫出了口。
雖說叫的是少年郎的名字,眼神打望的卻是這位公子。
見他穿着對襟碧色長袍,色澤清淡,似雨後青竹翠葉,襯着如畫眉目,如此脫俗,不沾紅塵氣。
上回就好奇在影影綽綽樹影之後是何等人物,現在人就在眼前,她出于常人心态,秉持欣賞觀感,乍見之下,果真賞心悅目,俊雅秀美。
比起桑……
不對,白芙芝止住浮上心頭的想法,她都詫然,自己何時把這個人這般放在心上了!
雖說美則美矣,可是花有刺,做觀賞也就罷了,捧手中把玩,自然是不必要的。
兩個人的氣質也截然不同,換做從前的她,必然隻會心悅眼前這種類型的男子。
她即刻打散心中欲作對比的想法,暗自移開了打量的目光。
少年郎聽見床上小姐喚他名字,默默哼了一句,算作應答了,可是并未表達出驚訝感,所以他是認得她們姐兩個的。
畢竟上回也是小瑾跟他鬥嘴,不得不印象深刻吧?!
有時候真的讓她不得不相信“有緣自會相見”這種老祖宗傳下來的玄學語錄。
雖然不知道前面具體發生了何事,但是結果表明,她賭對了!
她争取到了這線生機。
既然別人救了她,說些好話總歸是沒錯的。
正要醞釀感激之詞,緘默時刻,男子搶她前面開了口:“既然白小姐已醒,我也不多叨擾了,若是有任何事可讓瑾姑娘來叫我。
”
說罷後,就要離開,走了幾步後,又叮囑用藥事項後,才放心踱步出了房門。
這會白芙芝挺直的腰闆才放松彎成舒适的姿勢靠在軟枕上,然後眼神飄忽到瑾丫頭身上,自然是在示意她說說後來發生的事。
小瑾必須得是心領神會,馬上就坐在了床榻邊上,先是緊張的檢查了一遍白芙芝全身上下,确認無事後,才松了口氣,裝作哭腔道:“芙芝姐你可吓死我了,你連着昏迷了兩天兩夜,我時時刻刻擔心你醒不來了。
”
“這兩天,我像過了兩年似的,愁的我晚上都睡不着。
”
盡管是誇張的語氣,可是小瑾眼下真有青色淡痕,顯然是沒睡什麽。
白芙芝淺笑:“你這和樂漳争吵的架勢,哪是沒睡好的樣子。
”
在一番逗趣下,小瑾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她小聲嘀咕:“還不是他老是要找我争……”
為了不讓芙芝姐繼續笑話自己,小瑾趕緊端起托盤中的瓷碗,碗中發烏的湯藥散發出陣陣苦澀的氣味。
小瑾持着瓷勺撥了撥湯藥,然後邊喂藥邊轉移了話題,她早就憋着一肚子話想對芙芝姐說了,這會如同倒豆子般,将墜崖後面的事飛快講了出來。
屋子裏蕩漾着少女絮叨的聲音,在聽聞的過程中,白芙芝眼神愈加緩和而平靜。
屋外天光從窗棂投入到被褥之上,金燦燦的光線讓白芙芝忍不住伸出雙手想要觸及,纖長的十指敞開感受這抹暖意。
從墜落,到做了場痛切心扉的夢,到醒來。
這種感覺,宛如新生——
她得以續命,得以新生一回。
徜徉在手心中的光芒,使她難得感受到了多日以來從未有過的的祥和安寧。
靠床邊的木幾上擺着個香爐,爐中香煙袅袅飄散,味道淡雅彌漫着陣陣藥香。
好似那個公子身上的味道。
白芙芝思忖,自己心态漸而平和應該也有這熏香的功勞,不至于心情起伏不定,焦躁不安。
小瑾娓娓說完後,看到芙芝姐若有所思的模樣,順着她的目光瞧去,也瞅到床榻邊的香爐,于是放下藥碗提及道:“這是筠璧谷主為你調試的熏香,可助阿姐你早日恢複。
”
筠璧?
原來他喚這名。
隻不過谷主谷主的成日叫,倒是叫的老氣橫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