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間裡,荀二家的和滿臉怒容的荀二收拾要帶走的東西。
砰的一聲,荀二把手裡的木箱子摔到地上,破口大罵起來:“賤婆娘,回來做什麼?把你能的!怎不上了天?管到老子頭上,你算哪根蔥?媽的,敢給老子甩臉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院子本就空曠,聯排的房舍也沒有任何遮擋,荀二又故意大聲喝罵,滿院子的人都聽得真真的。
這麼明顯的指桑罵槐,如果任由他撒潑,豈不是真的翻了天!趙荑冷笑:“清淺,看你的!”
清淺愣了下,随即笑着福了福身,揭開門簾出去。
“是誰這麼大放厥詞?若是在府裡,大太太不是得直接命人拉出去打殺了?莊子上什麼時候這麼沒規矩了?荀二在嗎?快出來看看這是誰家的腌臜玩意兒,這麼沒規沒矩!敢擾了主子清淨,直接拉去喂狗才是正經!”
荀二房裡隻“咣當”一聲巨響傳來,再無聲息。
清淺又大聲喝罵幾句,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趙荑的居中正屋。
指桑罵槐嘛,誰不會啊!隻趙荑清楚,和荀二夫妻是徹底撕破了臉,不過也好,即使不到這一步,他二人仗着在大太太面前得臉,自是不會把她這個不得嫡母喜歡的庶子媳放在眼裡。
手裡沒有人家的賣身契,又沒有足以轄制人的手段,面對恃強淩弱必是常态。
按下滿兒幾個小丫頭去收拾荀二家住的房間被各種難為不提,且說清瀾趁着院裡諸人各種忙亂出了院門,避開正路,穿過灌木叢生的小徑西行而去。
莊裡毗鄰的多是磚瓦屋舍,獨間的石屋和茅舍多半零散分布在林間。
清瀾在一棵三四米高的杏樹掩映下的石屋門前停了下來,四處打量後,她目光落在樹下的一個空籮筐上。
走近去看,蘿筐裡還有一個空的竹制小籃子。
她拎起小籃子,從籃子下疊合的竹篾間抽出一個小小的絹紙條。
将紙條握在手中,她把籃子放回原處,轉身掩進了灌木小徑。
清溪正坐在自家的院裡發呆,遠遠看見籬笆牆外穿着熟悉的丫鬟服飾的身影,她直接從小石凳上蹦了起來,如小雀一般迎着來人撲去:“清瀾姐姐!”
清瀾笑着接住她的身子,嗔怪道:“才這一會兒,怎麼像幾天沒見一樣?”
“人家見你就開心嘛!”清溪親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五奶奶可消氣了?好姐姐,你可得幫我!”
“知道,知道!”清瀾拍着清溪的手,“我就怕你多想,趁着大家打掃的忙亂勁兒,出來好好囑你一番。
你且家住着,也就這三五日,你就着你娘身子好些謝奶奶恩典的借口回了,我自有法子讓她應允你回去。
”
“真的?”清溪瞬間開心,“我就知道沒有姐姐辦不成的事兒。
”
“你本是幫我,若因我吃了挂落,豈不是我的錯?”清瀾心疼地撫上清溪的肩。
“肩頭可還疼?你莫怪我。
本想着使點苦肉計,按着五奶奶以往的行事,這事兒就過去了。
不想,主子這兩日氣兒不順,害得你受苦!”昨晚本是清瀾值夜,她來了月事,和清溪換了時間。
“姐姐别往心裡去,妹妹都曉得!昨晚得了栓子的話,我本想着要姐姐頂會兒,就是沒尋到你人,也不敢耽擱太久,怕清淺她們看到,攔了我。
誰知道,回去竟沒進去主子屋裡。
”清溪有些頹然地歎了氣。
“是不是趕上我去後院雜物間清理那會兒呀?估計就是那會兒咱倆錯過了!”清瀾目光閃了閃,“妹妹别往心裡去。
值夜而已,又沒出什麼事兒,主子不是好好的,你且寬心等等就好。
”
“嗯,好!我自是都聽姐姐的。
”清溪依偎着清瀾坐到籬笆牆邊的石頭上。
“清淺、清湄和五奶奶打小的情分,我在她們眼裡自是沒分量的。
隻姐姐待我好。
我隻聽姐姐的!姐姐讓我等,我就等着!”
兩人一番姐妹情誼深重,隻不過等清瀾回轉,清溪斂了原本毫無心機的笑,深深地望着清瀾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午後,荀二家的來回了話,說得了李山相幫,暫時借了他家的舊宅住,這就和荀二搬去住雲雲按下不表。
且說戌時初,天已經黑了,滕管事家的才回了自己家。
見當家的和兒子坐在屋裡等她,她忍不住催促。
“這是做什麼?一更天了,怎不盥洗?”
“不着急,你且和我說說今個兒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