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改名
獨留下黛玉一人,自家暗暗深思了半日,才隐隐辨出一點自家心意。
今日宮花一件事,依着禮數人情,自然是周瑞家的辦錯了事。
可頭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事,她雖駁回,卻實沒有今日那樣着惱,一點面皮也不留的。
要說是因為薛家,薛姨媽向來慈善不提,就是與那薛寶釵合不來,兩處淡淡也就是了,何必生氣?
難道……
黛玉怔忪一會兒,腦中忽然閃過個念頭:難道自己是為着寶玉?可,可湘雲來了,兩廂裏一道頑,雖然有拌嘴的時候,卻從來沒惱過的。
思來想去,卻沒個全乎的理兒。
由此,她竟抛了旁事,隻怔怔想到了晚飯時分。
鹦哥進來喚了兩句姑娘,又道老太太那裏擺飯雲雲,她才回過神來。
但後頭用飯、閑話、梳洗等事作罷,黛玉心內卻還提着這一件事,又見屋內并無旁人,便尋鹦哥說話:“你今日說,我那時惱了,并非為着那周瑞家的一個。
這話從何說來?”
“那一幹婆子奶奶的性情,姑娘早是明白,現駁回了也就是了,何必着惱。
”鹦哥一笑,探身将個湯婆子塞入被褥中,又将火盆上的銅罩揭起,拿着灰鍬将熟碳埋一埋,仍舊罩了,且将那窗子略開一點兒,口裏卻也不停:“我想着大約是犯了忌諱,姑娘才如此。
隻那薛姨太太,向日裏待人也好,又是長輩……”
黛玉聽出她的意思,原是擔憂自己遷怒薛姨媽,得罪長輩,心中不覺又是松快,又有些莫名的遺憾,隻嗤得一笑:“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年紀雖小,這個道理如何不知?再沒有為個婆子,倒惱了親戚長輩的。
”說了這兩句,她想了想,又道:“今兒寶玉既提了探病的事兒,這兩日總須得走一回。
我要忘了,你也提一句。
”
她向來少走動的,今日寶玉一提,卻記在心裏。
鹦哥心裏一嘆,口裏答應了,又到屏風後剔了燈,悄聲道:“如今也遲了,姑娘早些安歇罷。
”
由此一夜安眠,暫且不提。
黛玉卻因心內有事,雖也依着先前鹦哥所說法子睡了,到底有些覺淺,第二日就有些乏了。
賈母見了,隻命她好生歇着,連着晨昏定省也不必去了。
直到晚飯的時候,她精神好些了,又依禮過去。
賈母便嗔道:“隻說好生歇着,偏不聽,略好了一點就起來。
這禮數的事,不走了大褶子也就是了。
”王夫人也笑道:“正是。
姑娘好了,什麽禮說不得,論說禮數,卻不在這一時半日的。
”
黛玉笑着回道:“不過是昨日沒睡好,如今已是好了。
”
兩頭說着話,就有丫鬟報信,道是鳳姐、寶玉回來了。
這兩人素性熱鬧,一時進來,自然又有一番言語,裏頭又說及東府秦可卿之弟秦鐘。
寶玉極力稱許,鳳姐又添了要請老太□□之類的湊趣話兒,引得賈母歡喜起來,屋中更添了十分的歡喜。
黛玉問得兩句,賈母見她開口,寶玉也極誇贊,且有鳳姐相邀,也便動了興頭。
後日尤氏相邀,賈母便攜王夫人林黛玉寶玉等過去,晌午才回。
賈母年老,自去歇息。
黛玉秉性嬌弱,更是歇了午覺,并無旁話。
獨剩下寶玉一個,一時要回東府取樂,又恐擾了鳳姐尤氏,要是不去,獨個也是無趣。
思來想去,忽想起前日說得探病一事,便往梨香院去。
黛玉午睡醒來,聽說寶玉探病去了,便也命人梳洗換了衣衫,一徑過去。
鹦哥原想也跟過去,不想黛玉卻擺了擺手,道:“不過去姨媽那裏散漫一回。
你過去了,這年節下的,一時有什麽事,倒不好支應。
”
見她這麽說,鹦哥也自作罷,且将屋中事務理了理,就翻出一冊書來。
她雖然識字,前身卻不會,何況現在要寫的是繁體,也須仔細學一學。
因此,先前請教過黛玉後,沒事她總是拿出書,也不動筆,隻憑空虛劃,做個心裏有數,也與旁人看見,留個印象。
然而,今日卻沒多少閑暇光景。
一時鳳姐那裏依例送了衣衫面料、頭面首飾,與黛玉年節時候穿戴。
一時鴛鴦襲人過來說話,裏頭提及賈母等各處年後就要添補丫鬟等話。
又有,因鹦哥父母已亡,隻獨個在這裏,與黛玉又極和洽,賈母有意添個身契,索性全與了黛玉,省得他人啰唣。
鹦哥聽了這些話,心內又疑惑又歡喜,卻不好露出。
隻巴巴等到晚飯,卻聽得小丫鬟回信,道是黛玉、寶玉兩人在薛姨媽處用飯。
她才忽得記起這事,忙使雪雁送手爐過去,又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