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燃離開餐廳回到車上後,心中一直有種莫名的煩悶感。
向來無所畏懼的他此刻那千瘡百孔的心髒就如同泡在海水裡般,辛辣疼痛感無孔不入地讓他渾身不适,密密麻麻又深入骨髓。
堅不可摧的盔甲在這時被擊出裂縫,是痛苦、壓力以及不甘心。
高傲的面具下,是被他隐藏遮掩的脆弱。
手揣進兜裡,紀燃又很想抽煙。
于他而言,這無疑是自虐的行為。
考慮到一會兒還要去見客戶,擔心身上沾那味道,便松開握着煙盒的手。
這時手機響起,紀燃掏出來,劃過接聽,點下擴音。
宋明瑾的聲音從傳聲筒裡傳來———
“小燃,你今天是去見顧霜了?”
聞言,紀燃略顯疲憊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另一隻手随意搭在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着,一下又一下沉重的聲音在車廂内響起。
應聲回答,“對,跟她吃了頓飯。
”
“她想跟你談什麼合作?是想顧氏要跟紀氏....”
紀燃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将手機放在支架上,說,“不是。
”
言罷,見對面沒說話又繼續說道,“她說要跟我聯姻,這樣顧氏才會幫我。
”
宋明瑾遲疑片刻,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紀燃此刻地處境就如同深陷于懸崖邊沿,倘若無人救援就會掉下萬丈深淵。
隻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條,有人幫忙;第二條,放棄紀氏。
可是無論哪一條都極為的困難,紀燃寸步難行,無法動彈。
這段時間能求助幫忙的都找過,無一例外都拒絕他的合作,哪怕提出給對方紀氏股份都無人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
重新創建個公司都比維持紀氏資金運轉還要輕松數百倍。
“不知道。
”
紀燃是真的迷茫。
他大可接受顧霜,不過是假聯姻。
為了爸爸的心血,犧牲自己的婚姻有如何。
可除了顧忌着對其名聲不好之外其他的原因是什麼呢?
是希望誰過來徹底揭穿他的高傲,朝他伸來援助之手;亦或者是心裡那一股煩悶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而導緻揮之不去。
紀燃頭一遭感到情緒上這麼的低落。
“....或者你考慮一下怎麼樣,”宋明瑾小心翼翼地說,“萬一顧霜就是你未來的另一半呢?我覺得你可能有點認不清自己的内心。
”
哪怕愛情無關性别。
可于社會輿論中以及那道德常理都在‘數落’紀燃走的是非尋常人之路。
就連同因飛機失事的父母都對他感到失望。
“你覺得......”紀燃話沒說完便沉默下來。
最後歎息般地說,“算了,不要禍害人家女孩子。
”
“....要不你考慮一下蔺臣川?”宋明瑾說出這話後,兩人陷入沉默。
足足安靜了兩分鐘。
沒人說話。
紀燃打開車窗,地下車庫裡根本沒有風,可他卻感到原本煩躁的心情被吹散。
“其實我是希望你不要管紀氏,紀叔叔和李阿姨肯定也希望你一輩子無憂無慮不摻和進入這種痛苦的漩渦之中。
”
“但我也知道你做不到.....”
紀燃未語。
宋明瑾繼續說道,“你跟蔺臣川分開這麼多年,他能夠從燕城來到臨城,如果說真的是要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