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起身走向廚房,輕車熟路從碗櫃裡拿了兩個杯子沖洗幹淨,拿起水壺倒了兩杯水。
她把一杯水遞給站在廚房門口的祝好,手伸到半空中時眼神掃過她的腳踝,突然意識到什麼:“我幫你拿過去吧。
”
兩人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下,手裡捧着各自的水杯相對無言。
祝好清了清嗓,嘴角泛起一個友善的弧度,率先打破尴尬:“對了,我叫祝好。
”
“哦,祝小姐,你好。
”女孩敷衍地笑了一下,随即回避了她殷切的目光,低頭看着手裡的杯子。
祝好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她有自報家門的意思,不由得心生芥蒂。
就算是表面上的客套,也得裝裝樣子吧?
于是她主動問:“你叫——”
女孩愣了一下,才含糊地回答:“許安甯。
”
大概是感冒了,她鼻音聽起來有些重,時不時吸溜着鼻子。
不等祝好接茬兒,她就放下杯子,随手抓起桌上的一本雜志低頭翻看起來。
雜志封面印刷十分劣質,上是一個金發碧眼,姿勢妖娆的比基尼女郎,“XX男性專科醫院,專治沖鋒槍不猛”幾個大字格外顯眼——
很顯然,這樣的雜志不會是女孩子感興趣的,許安甯也的确看得心不在焉。
祝好知道,她這是試圖用行動打消她繼續搭話的念頭,便也識相地閉上了嘴。
客廳裡隻剩下牆上時鐘的滴答聲和書頁翻動的聲音。
借着端起水杯的功夫,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許安甯。
她身材高挑且豐腴,大約比自己高了半個頭,身上穿着一套短袖制服,胸口繡着幾個小字——盛美醫療美容中心。
作為醫美機構的工作人員,她臉上倒沒什麼人工雕琢的痕迹,烏黑的頭發仔細地盤在後腦勺,瓜子臉白皙小巧,一雙杏眼含着水光,是十分自然的美。
兩人就這麼坐了約摸半個小時,祝好杯裡的水早已喝得一滴不剩,眼看許安甯也快把手裡的雜志翻爛了,卻遲遲未見程述的身影。
她攥着空杯,有些不自在,于是試探性地問道:“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
許安甯悶悶地答道:“打過了,他沒接。
”
聽她的語氣,祝好猜測,他倆的關系一定不止是朋友那麼簡單。
許安甯熟知餐具和水壺的位置,顯然不是第一次來程述家了。
再說了,如果真的隻是朋友,當她第一眼看到自己時表情裡的驚疑和之後的淡漠又該怎麼解釋?
鎖芯轉動的聲音打斷了祝好的思緒,她和許安甯同時擡頭朝門口看去,就見胸前挂着一台相機,鴨舌帽遮住大半張臉的程述提着一個超市的大袋子開門進了屋裡。
他掀起眼皮,目光從祝好身上掃過,落在許安甯臉上,微微皺了皺眉。
祝好搶先開口:“你們慢慢聊,我上去收拾一下東西。
”
說完撐着沙發扶手起身,蹦跶幾步,從木階梯回到了閣樓。
她這麼說一方面是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另一方面也換個角度告訴許安甯,自己昨晚真的是在閣樓裡睡的。
然而這老房子隔音并不好,隔着一層薄薄的樓闆,還是能聽清他們的對話。
“你看新聞了嗎?”
說話的是許安甯。
程述說:“我昨天去現場看過了。
”
“是他又出現了,對不對?”
——結合上下語境,這個“他”指的就是指甲油殺手。
許安甯來找程述,是為了指甲油殺手的事兒?
祝好腦子有些發懵,隻得繼續往下聽。
“屍檢報告沒出來,還不能确定,說不定隻是模仿作案。
”
程述語氣很淡。
“就算是模仿作案,他也應該會出現的,對不對?”
許安甯的情緒突然有些焦躁。
程述微微歎了口氣:“這是警察的事兒,你别管了,最近出門小心點兒就行。
”
冰箱門被打開,接着是易拉罐的碰撞聲和拉環拉開的聲音,祝好忍不住抻長脖子,從欄杆處探出半張臉向下張望。
“别喝了,你還想這樣子到什麼時候?”
見程述又開始喝酒,許安甯忽然變得不耐煩,伸手去奪他手裡的易拉罐。
程述反應不及,隻喝了幾口的啤酒“哐當”落在兩人之間的地闆上,帶着氣泡的金黃色液體汩汩流了一地。
他有些無奈地拎起被啤酒打濕一片的領口,彎腰撿起地上的罐子扔進垃圾桶,打開冰箱又重新拿了一罐。
拉開拉環猛灌了一大口後,他向着門口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該去上班了。
”
語氣毫無波瀾,但送客的意味很明顯。
許安甯低着頭站在原地沒動彈,表情好像很失望,雙手緊緊攥着拳。
片刻後,她轉身走向門口,高跟鞋把木地闆踩得“笃笃”作響,接着又“嗵”一聲把門甩上,帶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