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了幾句,秦聿風突然問:“對了,你怎麼突然想到要查關于指甲油殺手的新聞?”
祝好正思忖要怎麼把話題引過去,沒想到他主動開口問了,便順勢回答:
“你不是說他随時會對我下手嗎?隻有早點抓到他,我才不需要擔驚受怕的。
”
見秦聿風點點頭表示理解,祝好小心翼翼地問:“秦警官,你能告訴我一些關于指甲油殺手的事嗎?”
秦聿風想了想,大概是覺得告訴她也無妨,便說:“你想知道什麼?”
如果一開始就追問案件細節,那未免太刻意了。
祝好略一思忖,問道:“你們剛進警局就開始追查他的案子了嗎?”
秦聿風點了點頭。
他們剛進警局那會兒,指甲油殺手已經連續犯案七年了,案件調查卻遲遲沒有進展。
以往他都是每隔一兩年才會犯案一次,然而那一年,他竟在半年時間裡連續殺害了三名女性,而且作案手法越來越娴熟,也越來越殘忍。
他牢牢掌握着控制權,而警方則一直被他牽着鼻子走,承受着巨大的社會壓力的同時,還找不到任何線索。
程述當年以十分出衆的成績畢業于警校的犯罪心理學專業,進入警局後,他研究了以往的案件細節,對指甲油殺手進行了詳細的心理側寫:
指甲油殺手應該是個在人群中十分不顯眼的人,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生活中很少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的每一次作案都是有計劃的,能連續犯案多起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說明他十分聰明且謹慎。
同時他也十分自戀,覺得自己應該受到某種公衆層面上的認可。
把受害人屍體擺在容易被發現的位置,就是他渴望引起關注的一種表現。
“不對啊。
”祝好捏着下巴,覺得有些不對勁。
秦聿風看出了她的困惑,笑了笑:“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這些跟老程在采訪裡說的完全相反?”
祝好一愣,忙問:“為什麼?”
秦聿風換個了個姿勢,把手肘架在沙發扶手上,支着下巴:“既然兇手渴望引人注目,就一定會關注跟自己有關的新聞,老程認為,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讓他露出破綻。
”
按程述的推測,指甲油殺手的自戀會使他無法忍受警方對自己做出的錯誤分析,所以一定會做出回應。
祝好聽得入神,下意識問:“可他一旦受了刺激,不是很有可能會繼續犯案嗎?”
秦聿風點頭:“确實有這個可能,但當時他的殺人手法一直在進化,殺人的間隔也越來越短,我們隻能放手一搏。
”
果然那個采訪在電視上播出沒過多久,指甲油殺手就給電視台寄去了一封打印的信,并附上了幾張受害者的照片。
在信裡,他嘲笑了警方的無能,表現出了極緻的優越感。
信件的最後,他直接點了程述的名字,說一定會讓他後悔。
程述年輕氣盛,自然不會将這樣的威脅放在眼裡,甚至在那之後,又連續接受了幾次采訪,利用媒體來跟指甲油殺手保持着“溝通”。
“沒過多久,指甲油殺手果然再次犯案了,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犯案。
或許是因為太過自負,那一回他露出了破綻,在現場留下了一枚血腳印。
”
秦聿風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祝好有些興奮:“那是不是就可以從鞋印的類型入手了?”
“我們當然查過了,但那是一款市面上十分常見的水鞋,全市幾千家超市和勞保用品店都能買到,根本無從查起。
”
從足迹上看,指甲油殺手是個身高一米七五,體重70公斤左右的男人。
雖然光憑一枚腳印根本沒辦法找到他,但至少算是有了一絲希望。
然而從那之後,指甲油殺手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程述為什麼……”問到重點,祝好再三斟酌着措辭:“不當警察了?”
秦聿風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頓了頓,掏出煙盒抖出一支煙在桌子上磕了下,抽出一支剛要點上,擡眼看了看她,旋即意識到什麼,又把煙别在了耳後。
他起身踱步到窗邊往下看了一眼,确認樓下沒有程述的身影,才回到沙發上坐下。
“老程從小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妹妹跟他相依為命。
”
這句話開始得突然,沒頭沒尾的。
他掏出手機翻了翻相冊,找到一張照片遞給祝好。
祝好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是一張合影。
照片裡一左一右分别站着秦聿風和程述,中間是一個明眸皓齒,笑靥如花的長發女孩兒。
秦聿風垂下眼簾,擋住眼中突然湧入的情緒:
“她叫程霜,比老程小四歲,長得很漂亮。
每次她去警局找老程都會引來很多人圍觀,我當時還開玩笑說要當他妹夫呢。
”
祝好沒說話,她想到那條被壓出折痕的睡裙,突然明白了什麼,心裡湧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