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對不起。
”
夢中圖謀不軌過的許澄意臉色微赧。
雖然她知道,昨晚那個春夢是她把林鴻舟投射在了張則安身上,雖然沒有感情牽扯,但這麼碰到本人,還是有點兒尴尬。
“沒關系,我開玩笑的。
”張則安伸出手,“盒子給我。
”
許澄意把盒子放了上去,目睹張則安穿過人群去丢垃圾。
莫名松了一口氣,目光不自覺移到他的購物車裡。
大部分都是肉類,蔬菜占據很少的部分。
許澄明比張則安先回來,看見突然出現的購物車,好奇地問是誰的。
許澄意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張則安,想了想,說:“一個朋友。
”
說這話時張則安正好走過來,聽見她對自己的界定,心中微微訝異,嘴上沒說什麼,和許澄明互相打了招呼。
許澄明視線在張則安和自家姐姐身上流轉,咬咬牙,似乎想到了什麼,把甜筒遞給許澄意一個,故作不經意地提:“鴻舟哥哥今年會和咱們一起過年嗎?要不要買些他喜歡的東西。
”
許澄意一愣。
分手的事情,朱燕應該猜到了,現在隻有澄明還不知道。
“不用。
”許澄意咽下口中的冰激淩,“他在自己家過年。
”
試吃的牛排不錯,許澄意去拿了些正裝,一份試吃給許澄明,回來發現車隻剩一個,張則安的購物車不見,東西放在自己的車裡。
“剛才有個媽媽帶着孩子過來借走了。
”張則安解釋,“我的先放着你這邊,等會兒一起結賬。
”
在零食區和水果區轉了一圈,張則安突然又拿了很多東西,零食蛋糕水果……堆在一起很高,他不像是喜歡這些的人,可能是給女朋友買的。
“你覺得什麼酒好喝?”張則安冷不丁地開口,遊神的許澄意呆了兩秒反應過來,他應該是詢問女人的口味,于是給他指了指架子上的幾種。
他全都拿了雙份。
爽快的動作讓許澄意腦中閃過舊事。
和林鴻舟快樂的那幾年,自己說什麼他都放在心上,不知道喜歡就什麼都買。
她也被那樣熱烈愛過。
既然如此,就不該遺憾。
許澄意吸了吸鼻子,努力掐滅心裡悲傷的苗頭,自己從貨架上随便拿了兩瓶酒。
張則安看着她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許小姐給家人拿的?”
“沒有,我媽剛出院,我自己喝的。
”
張則安有些意外,“抱歉,代我問阿姨好。
”
“沒事兒。
”許澄意擺擺手。
“你喝的話,最好不要喝白酒,多了傷身。
”
許澄意呆住,瞥了眼手裡的酒才知道,她被粉色包裝欺騙了,拿了兩瓶白酒,“呃,我拿錯了。
”
張則安給她換上一種,“可以試試這個。
”
“謝謝。
”許澄意點點頭,“你父母都在國内嗎?還是你過年會回美國。
”
“我是孤兒。
”
許澄意在心理抽了自己兩把掌,這問得也太及時了,搞得自己好像……報複一樣。
歉疚地笑了笑,許澄意同樣說了聲抱歉。
他忍笑,同樣回:“沒事。
”
“姐,那是不是……”許澄明看着不遠處一起逛超市的男女,心情複雜地扯了扯許澄意的胳膊。
許澄意聽到後先是訝然,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林鴻舟和烏雪推着同一輛購物車,烏雪下巴微擡,笑意盈盈地和林鴻舟說着什麼。
張則安也注意到那邊,他對烏雪僅有一面之緣,基本印象很模糊,可看着許澄意下意識扣緊購物車的反應,他頓時明白了狀況。
林鴻舟沒有注意到她們,許澄意也不想多說,準備推着車轉身,不明真相、隻想為許澄意出頭的許澄明大喊了一聲:“鴻舟哥哥!”
隔着人群,許澄意和林鴻舟的視線相接,他一下就松開了推着購物車的手,眼底閃過忐忑、不安、無措……精彩紛呈,但他注意到旁邊的張則安後,所有的情緒統統變成了憤怒,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走過來。
此刻林鴻舟的動作和眼神許澄意都太熟悉了。
他在吃醋。
嘴角的笑容散開一抹嘲弄,他憑什麼吃醋?又在吃誰的醋?
直勾勾地看着他沖過來,大腦像宕機似的反應了兩秒,許澄意終于從回憶中回神,不管現在林鴻舟想做什麼,都不可以。
因為張則安就是路人一個,周圍更是全是路人。
有人或許會拿傷疤到處說,來博取認可和同情,但許澄意絕不是那樣的人,她深知這些人裡,一半都是把别人的傷疤當談資。
沉睡已久的記憶蜂擁而至,連帶着負面情緒一起壓過來,讓她幾乎站不穩。
讀初二的時候,班主任找到許澄意,了解她家的情況,困難地話可以給一份助學金,許澄意就把自己父母離婚的事兒告訴了班主任。
随後,班主任在全班同學面前,講述自己的家境。
那天她站在自己座位上,低着頭,沉默不語。
全班同學都知道她有一個抛棄妻女的父親,那些人打着同情的名号上前關心,結果話裡話外都在探尋細節。
從那以後,許澄意就特别讨厭在公開場合暴露隐私,她讨厭起哄、擁簇、讨厭一雙雙同情、猜測的眼睛。
而這一切,林鴻舟也知道,曾經他貼心地在家中求婚,就是避免這種起哄看熱鬧的場面,但現在……
許澄意心裡升起一抹強大的慌張,她迫切地想逃,可超市人這麼多,她很難擠出去,況且還有澄明。
許澄意慌亂的眼神引起了張則安的注意,常年博弈的他,僅靠自己知道的幾件小事,就把事情串聯了起來,沒怎麼思考就猜出她此刻心中所想。
他可以解圍,但是——
為什麼要幫她呢?
看着越來越近的一男一女,張則安神色自始至終都很平靜,仿佛那個男人不是來揍他的,而是來和他握手的。
“張先生,你先走吧。
”
他看向她的眼睛,裡面很幹淨,除了慌張和擔心外,沒有什麼别的情緒,很吻合她的名字。
“多謝,但不用,我的東西還沒結賬。
”他語氣平靜。
許澄意和他對視,他的眼底複雜萬千,黑眸下像是藏了數不清的線,根本看不透。
不過有一點确定的是,眼底此刻沒有疑問。
也就是說,他對現在的情況有了解。
許澄意争分奪秒的理清關系,緊接着,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他認識林鴻舟不意外,認識烏雪也有可能,對二者同時出現不意外,說明他早就知道……這個認知差點讓許澄意站不穩。
一個剛回國的人都知道林鴻舟出軌,自己卻一概不知。
許澄意讓自己鎮定下來,“張先生。
”
張則安饒有興緻嗯了一下。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理由。
”
許澄意一口氣差點兒噎住,但這點對得上江毂給他的評價,驚訝的情緒沒持續多久,許澄意說:“因為他要揍你,幫我也是幫你。
”
張則安笑了。
許澄意心裡卻并沒有感到輕松,在她的理解裡,那個笑容是不屑。
果不其然,他沒開口,意思不言而喻。
林鴻舟已經在大喊自己的名字了,周圍人也開始議論,許澄意精神開始恍惚起來,她狠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清醒,而後努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