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舟一夜未歸。
刺耳的鬧鐘鈴聲響個不停,許澄意看着身旁沒有一絲褶皺的床單和枕頭,沉默了一會兒,關掉鬧鐘,起床上班。
桌上放着昨晚送過來的花,嬌豔欲滴的花和桌上随意撒下的蠟燭形成鮮明對比,她抿了抿唇,匆匆出門。
還沒進學校時,就碰到了小雯,她笑得一臉促狹,“瞧這黑眼圈,啧啧,看來昨晚過得不錯。
”
小雯誤會了。
許澄意不是個什麼喜歡和别人傾訴的人,聞言笑了笑,默不作聲地敷衍過去。
孩子們的吵鬧聲尤為難捱,許澄意嘴角的笑容都是強擠出來的,被小雯發現異樣後,趕去辦公室休息。
林鴻舟沒給她發任何消息,昨晚的失約像是一滴水被蒸發,什麼後續都沒有。
生日失約、一夜未歸、不回消息……這些擺在面前,許澄意就是再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腳步如灌了鉛般沉重,她栽進辦公室的椅子裡,把自己縮成一團,企圖驅散身體的冷意。
窗外的陽光落下,她呆呆地仰望着,疑惑為什麼冬天的太陽毫無暖意。
“因為太陽現在在南半球,離我們北半球很遠。
”
稚嫩的童音在腦海中響起,伴随出現的還有縮小版的林鴻舟。
那會兒還在讀小學,書沒讀過幾本,腦子裡總在想為什麼。
林鴻舟一開始也不知道,後來就去看書,看很多很多的書。
後來她再問為什麼,林鴻舟都會為她解答,像一本移動的百科全書。
她揚起嘴角笑起來,透過手指縫看着洩出來的光,輕輕呢喃,“為什麼呢?林鴻舟。
”
四下寂靜無聲,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嘴角的肌肉有些酸,後來蔓延到鼻尖、眼睛,她深吸一口氣,把那些酸澀都咽了下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不能靠猜想給他定罪,興許他隻是有事呢?手機沒電了,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突發情況。
她重複地給林鴻舟打電話。
五個之後,她終于敗下陣來,抱緊了發冷的身體,等稍微暖和一點後,給黎穎打去了電話。
“阿穎,不好意思打擾你,我給鴻舟打電話一直沒接,他現在在公司嗎?”
“怎麼了?”黎穎謹慎地問。
“昨天鴻舟沒回來,今天電話也打不通。
我擔心他出什麼事兒。
”
“哦!這個啊!昨天林總去談事了,有個大人物回國,估計應酬了一夜,手機估計沒電了吧。
”黎穎不是管理層,聽到這個完全是捕風捉影,隻知道最近有位金融大佬回來,準備在國内參與組建基金會,瑜山有拉攏的意思,隻管安在昨晚,回頭和林鴻舟對一下就行。
“這樣啊,好。
”
聽着電話那邊松了一口氣的語氣,黎穎握緊電話,忽然覺得這份高工資隻能算是她的良心補償費。
“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許澄意氣兒稍微順了一些,為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
自己最近真是睡眠少了,人也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給自己泡了杯咖啡醒神。
午休的時候,一個電話進來,許澄意驚醒,趕緊抱着手機出去走廊。
一個陌生的電話号碼,首都的,許澄意懷着懷疑的心态接起,“喂?”
對面不說話,也不挂斷,許澄意一臉迷惑,再三确定還在通話中後,再度出聲,“誰?江毂?”
許澄意懷疑性地說完,那邊立刻傳來他叽叽喳喳地聲音,“你這猶豫的語氣,你沒有存我的号碼嗎?”
許澄意有點兒心虛,“我手機号換了幾次。
”
“啧!你就是把我忘了……”
江毂上學時候的那張嘴能讓教導主任崩潰,許澄意知道說不過他,趕緊轉移話題,“你不是在首都嗎?怎麼突然來西海了。
”腦海中劃過什麼,許澄意急忙補充,“不許說想我了這種話。
”
“啧。
”江毂意味不明地輕歎,“來這邊搞搞事業。
你在學校吧,我來接你吃飯。
”他往副駕瞥了一眼,笑容不變,“順便給你一個驚喜。
”
上學時江毂脾氣古怪,成績也不好,考試前臨時抱佛腳問人題目時總不被搭理,許澄意是唯一肯為他解答的人,一來二去後,也算得上是朋友。
很久沒和他“昨天那個花和耳環,你送的吧。
”
江毂語氣贊許,“咱們真是心有靈犀。
”
“什麼啊!”許澄意無奈,“隻有你會叫我小澄意。
”
江毂笑得意味不明,“等會兒見。
”
“等……”許澄意看着挂斷的電話,有些無奈,這不知人間疾苦的二世祖,等會兒自己還要上班的。
車内,林鴻舟一身黑色西裝和浮誇的内飾格格不入,他神色倦怠地靠着車窗,江毂和許澄意的電話他聽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慶幸江毂不讓他給手機充電。
揉了揉眉心,林鴻舟出聲,“送我去公司,我今天一堆事要處理。
”
“不行。
”江毂臉上似笑非笑,“我得抓你去和小澄意負荊請罪。
”
林鴻舟臉色微變,本能地辯解,“我怎麼就有罪了?烏雪是咱們共同的同學,又是我的秘書,我幫個小忙而已。
”
江毂還是那個笑,一句話也不說。
“昨天我隻是把烏雪送去了酒店,二十分鐘我就下裡你車裡了,這點兒時間能發生什麼。
”
“哈!”江毂沒個正行,“你的話,說不定夠了。
”
“滾蛋!”
被罵江毂也不生氣。
前方有個八十秒的紅燈,他慢慢把車停下,側過頭對他說:“你和烏雪的事兒我理解,男人嘛!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