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蜉蝣夢(5)
大手一帶,把她的腰肢往懷裏一攬。
在她的驚呼聲中,朗聲大笑道,“這裏的任何一件寶物,愛妃若是想要,盡可以拿去。
”
胡女大喜:“謝主公。
”
她的聲音與另一道平靜的聲線重疊。
雲意姿跪在侍內身側,磕頭謝恩。
***
寅夜,燈火如豆。
雲意姿正在做繡活兒,一朵牡丹亭亭開放在繡繃之上,功夫不到家,總覺得哪裏都不如意,苦惱地咬斷了線頭,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涼風灌入,吹得雲意姿鬓邊發絲撩動,手臂上生出一片雞皮疙瘩。
她聽得響動,連忙放下繡繃站起,一玄衣青年向她緩步走來,肩上随意披着一件深色狐肷褶子大氅。
內裏一件單薄中衣,衣領大敞露出大片肌膚,線條結實流暢,腰間系着的玉鈎與麒麟墜飾碰撞,琳琅作響。
“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
”宮人欲上前伺候,被梁懷坤揮手屏退。
“是。
”跟着梁懷坤的侍內與婢女福了福,退下時,貼心地将門帶上。
頓時整個屋子變得空寂,隻剩下雲意姿和他倆人,雲意姿有些局促,不經意與他的目光對上,他也正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眸底深處投下幽幽的影。
雲意姿眼皮猛地一跳。
窗外天色暗沉,這麽晚了……
“主公。
”
任憑千頭萬緒,還是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作禮。
她一低頭,已然晾幹的發便順着肩頭從滑下到胸前,絲絲縷縷,繡着蘭花的領下包裹着渾.圓柔美,鎖骨的肌膚被燈火一襯,更顯膩白如瓷。
大約是剛剛沐浴過,從她的身上隐隐傳來幽香,勾人得緊。
梁懷坤的喉嚨有點癢。
他剛剛飲過酒,腹中那股燥意愈來愈烈,像有一把火在燒。
她低垂的眼睫像兩排小扇,就連弧度都是那麽剛好。
第一眼,梁懷坤便是被她的容貌打動,如一朵濯濯清蓮開放在月光之下。
如今他已将這株蓮花移植到了梁宮,什麽時候能夠真正地采撷呢?
讓她盛放在他身下。
那芬芳的香氣、柔美的嗓音全都為他所有,是他的夜莺,要她婉轉清啼,徹夜不眠,也是他的玫瑰他的百花,隻為他一人盛放全部風姿。
起初他很有耐心,美人珍稀,總是要小心呵護的。
可是漸漸,他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她每一句話都說得合他心意,冠冕堂皇,卻是謊言居多,對什麽都清冷淡然、毫無興趣。
梁懷坤不喜歡女人對他心不在焉。
他的殷勤在她眼裏像笑話一樣吧,她跟其他人一般,都覺得他隻不過是個痨病纏身的短命鬼吧。
油鹽不進,表面上看起來逆來順受,骨子卻是硬的,他倒要看能硬到什麽時候。
梁懷坤将大氅褪下,遞到雲意姿的面前,他略一挑眉,雲意姿立刻反應過來,輕輕颌首,移步将殘留溫度的大氅挂在了屏風之上。
等她轉身,青年姿态優雅地坐在方才雲意姿坐過的位置,手指慵懶地在腿上輕叩,深深地凝視雲意姿:
“昨日,為何不坐到寡人的身畔來?”
雲意姿蹙眉。
她在思索一個最合适的回答:
“我見主公的身邊,已有奈娘伺候。
”
說完咬唇。
暗惱,怎麽偏偏選了一個最糟糕的答複。
“你在嫉妒?”梁懷坤微微向她傾身,眸光幽蕩,裏頭的情緒瞧不分明。
雲意姿看他一眼,猶豫道:“主公,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
這麽輕若羽毛的眼神掃過來,竟讓梁懷坤渾身繃緊,一股沖動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猛地将她拉到懷中。
用拇指抵住她的嘴唇,不容拒絕。
在花朵一般柔軟的唇瓣上,暧昧輕蹭,貼近她的耳邊喁喁私語:
“好好想想,再說。
”
耳垂被呼出的熱氣侵蝕,雲意姿渾身不受控制地劇烈一抖,又被他摟着想要掙脫都沒有辦法,不由得僵硬石化着,手都不知往哪裏放。
她的大腦一片糨糊,按照他話中所說好好想了想,整個人都處于混沌懵懂的狀态:“……我,我心中敬畏主公,所以不敢接近。
”
嘴唇張阖,不小心觸到了什麽,表面幹燥粗砺,似乎是他的手指。
她下意識地覺得,他是故意的,故意往裏鑽。
又覺得是她自個兒的失态,差一點就咬到他了。
她立刻加大力度地掙紮着,終于從他懷裏退出,跪地惶恐道:
“意姿失禮了。
”
“不,雲姬,你這樣很好,”梁懷坤磨了磨手指,如他所想,極軟。
眯眼笑了起來,他走到她的面前,親手,将跪地不起的雲意姿攙扶而起。
她順勢起身時,裙擺飄散如雲,被他整個兒地攬入懷中。
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扣緊,薄唇湊近,在她腮邊落下一吻。
雲意姿被他這一舉動震驚到,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像一個孩子般手足無措。
飽滿的肌膚迅速彌漫起淡粉,白裏透紅,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梁懷坤身上更加燥熱,忍不住幻想她在情動之時會不會也是如此,漫上羞紅之色。
他眸光迷離,“雲姬,你是屬于寡人的,雲姬的一切,都屬于寡人。
”
他修長的手指,順着她的腰肢滑下,在細長的腰帶之上,輕輕勾動:
“百國宴時,寡人救了你,不是麽。
”
“多謝主公。
”
雲意姿低頭,心中仿佛裹着什麽厚重的蠶繭,被濃重的困惑所纏繞住了。
她其實覺得有點不太舒服,也不明白那到底是什麽。
梁懷坤啞聲,“那就,報恩吧。
”
雲意姿瞪大雙眼,奮力推拒。
可是男女的力量,何其懸殊,她的兩隻手腕,被輕易地鉗制住了。
摁過頭頂。
怎麽也掙脫不得。
她眼睜睜看着,四處下了一場雪,一片又一片地破碎。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琥珀色的眸中,一派茫然。
鎖骨纖細分明,雪白一片,宛如上好羊脂玉。
梁懷坤雙目赤紅,将這具玲珑,壓得更緊。
凝視她的雙眼片刻,俯下身去。
“主公!”
雲意姿意識到了什麽,劇烈反抗起來,手腳并用,頭一偏,磕到床角,被凸出的雕花劃傷,眉心頓時流下血跡。
梁懷坤有一瞬間失去了對她的控制,雲意姿連滾帶爬地撲下床榻,一邊奮力往門口爬去,一邊把破碎的上衣攏好,手忙腳亂。
腰肢忽然被撈住,天旋地轉間,再次陷入柔軟的被褥之中。
梁懷坤眉眼陰沉,再一次附身而來,如一隻強壯嗜血的獵豹。
她大睜着眼,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雀鳥,唇邊流下血絲。
忽然,巨大的響動聲,制止了這一切。
花瓶破碎,一地鮮豔的瓷片之中,水流慢慢流淌過那黑衣侍內的腳邊。
梁懷坤回身,看見來人的第一眼,暴怒厲喝道:
“誰讓你進來的?”
他壓着雲意姿幾乎将她的身形完全遮擋,眸光陰鸷,指尖還握着一截衣帶。
金暮像是沒有看見正在發生什麽,木讷地伫立着,他指着桌上小型的香爐,一字一句說道:
“雲美人吩咐過,每隔半個時辰,便讓小人将這安神香換下。
并開窗通一次風。
若是主公來了,便不會感到胸悶難受。
”
“滾!”
梁懷坤随手将那香爐抓起,砸到侍內的肩膀,又骨碌碌滾在地上。
他被砸得後退半步,悶哼一聲,沉默地跪了下來。
被這麽一打岔,梁懷坤再沒有心情繼續下去,那侍內的話卻在腦海中響了起來,想起他打小的毛病,他下意識地看向雲意姿,見她臉色蒼白,眼眶發紅,腮邊還有淚痕。
“你就這般不情願。
”
他圈住了她的脖子,陰鸷似惡鬼。
雲意姿也說不清楚,她恐怕也意識不到自己看着他的眼神有多麽恐懼,梁懷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