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四十九章大道兩旁各自走
就在離大娘所住的隔壁,荒廢茅草屋裏恰好有幾間空置的房間。
覓韶進到茅草屋後滿臉嫌棄,将那姐倆的行囊順手甩在了屋中央的桌子上。
重物落下,激起厚厚一層灰,塵煙四起,令覓韶萬般嫌棄的捂着口鼻,嘴裏埋怨嘟囔了好幾句。
勞什子破屋,若不是主子要求,她都不帶踏進來一步的。
還有那姐倆個肯定是故意裝作忙不停的樣子,這樣便可偷懶不做事了……
心中正在诽謗不已時,就從破舊漏風的窗棂處瞧見一道秀欣身影朝着這邊走來。
她眉眼一喜:“主——”
還未全喊出聲,又見後面跟着那個女人,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為何主子會跟白芙芝一塊兒過來?
就在納悶之間,兩人很快到了門前,她來不及多想了。
正好,這個女人過來了,那屋子收拾的事就交給她好了。
覓韶先是敬畏的喊了聲:“主子。
”
然後洋洋自得的朝着舒彥身後的人叫喊:“喂,你等會将屋子整理一下。
”
縱觀屋子四處,雖說灰塵厚積,但是家具擺設大多都還算整齊,所以需要打掃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她們也就将就兩三晚,所以大緻收拾下便可。
覓韶前音剛落,舒彥細微的擰起了眉,剛要說話,卻聽到身後傳來清越的聲音。
“我手頭有點事沒做完,還得辛苦覓姑娘随意打掃下就好,不用太細緻了,我們也不住多久。
”
白芙芝繞過舒彥,從桌上的包袱裏翻出幾個瓶罐就再度出了門,全然沒有理會覓韶黑了臉的表情。
覓韶在原地氣的牙癢癢,但是礙于主子在場,她也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氣。
想到方才在隔壁,出手準備教訓一下這姓白的,主子就出手幹預,也不知為何,莫不是這個女人暫且還動不得嗎?
轉念一想,她臉上表情馬上由陰轉晴,打算先替主上收拾一間屋子出來;至于姓白的,回來後她自個兒收拾吧。
*
外面仍有餘光,白芙芝走在路上,自顧自想着一些事,思緒猶如纏繞擰緊的繩線,亂成了一團。
最近這些日子,她和舒彥之間的關系好像漸行漸遠,不複最初模樣。
仿佛那夜兩人之間倏然被點燃的绮麗火焰,也似一場缱绻旖旎的夢,似真似幻。
為何她想認認真真沉下心,去與他說些心裏話時,他的态度卻驟然冷淡了下來。
比之最初兩人剛見到時,還要陌生。
可能于他而言,這僅僅是場露水情緣嗎。
而她的本職也就是替他完成尋寶的任務。
是她後知後覺太晚,好不容易有些悸動情愫冒出,卻在苗頭初期就被掐斷了,可能也是她想太多了。
或許對方給她簪子不過是随手;親熱不過是氣氛所緻。
夜過夢醒,就什麽都不是了。
舒彥表現出的态度便是不要再提起那晚的事。
白芙芝邊想着,忍不住心中泛酸,既然如此,便如他所願,她再不提起。
她本也沒想過能在這裏找到伴侶,一人獨自逍遙自在也未嘗不可。
忖量中,不知不覺來到了大娘屋子邊的山腳下郁蔥草地。
她準備替阿叔尋些用得着的草藥回去,邊采藥期間,她觀察着周圍情況,湫鷺山屹立跟前,密密匝匝的植被蓋滿山表,其中不乏蒼天古木,奇花異草,眼下天色見黑,群林之中更是黑乎乎的不可窺探其中真面貌。
仰頭觀望,山峰蜿蜒而上直破雲層,最高之處皆是缭繞着層層霧氣。
可是從她所站的位置看來,都沒有看到通往上山的小徑在何處。
現在也開始轉黑,不利于觀測,所以還得趁着明日天光大亮的時候再圍着山峰四周轉轉。
她想到舒彥手中就有寶庫的地形圖,可回去研究斟酌後再上山。
等天再次暗了一度後,她才攜着采摘到的草藥回到了大娘家。
還未湊近栅欄邊,就見屋子上頭有袅袅炊煙悠然飄遠,看到小瑾在院裏拔着雞毛,大娘就現在那丫頭身旁,兩人有說有笑。
瑾丫頭時不時說幾句俏皮話,逗得大娘縱聲大笑,比白日見到時,好了太多,連皺紋都舒展了不少。
院裏兩人聽到石子碾壓的聲音,踱步朝着院裏走來的白芙芝,紛紛側頭。
大娘和顏悅色的望着她,不禁感慨:“好久沒感受到這種人煙氣了。
”
還能看到有人來往于小路之間。
“您且寬心,之後我常來看您和阿叔;若是我以後娶着夫郎了,我們就一起來看您。
”
這一說,逗得大娘哈哈大笑,臉上滿是欣慰,可是隐藏着幾分落寂。
還不知道以後這丫頭來的時候,她和老伴還在不在人世了。
“有我阿姐給你們調理身子,保管你們長命百歲哩!”
小瑾也聰慧,哪裏不知道大娘心裏擔憂着什麽,想着兩老也無女無兒了,隻覺得心生憐憫,她如今幸運,還有阿姐為伴,所以她特別能理解這種失去至親的感受。
亦或是同病相憐,她對大娘也有着莫名的親切感。
這邊說罷,那頭見着芙芝姐來了,忙伸長脖子招手:“姐,今晚有雞吃了,大娘特意為我們殺的活雞呢。
”
在這偏僻村落,而且人煙稀少,能有幾隻活雞都是寶貝了,能宰殺一隻來給她們吃,妥實不易。
白芙芝三步化作兩步,快速上前,将手裏的草藥先放到了屋裏頭,然後來到院裏幫着小瑾打下手。
阿叔已經在裏屋睡着了,大娘腿腳不便,但是不願回屋歇息,就想在院裏頭跟姐倆個說說話,唠唠家常,好似想把這些年心裏堆積的話都一股腦的說完。
兩姐妹也就在一旁默默聽着,偶爾能插話的地方就搭上幾句,就在一片其樂融融中,也處理好了食材,小瑾去做飯的間隙,白芙芝把摘回來的草藥跟方子上的逐一教大娘識別,方便她以後采摘。
時間飛快,沒過多久,星子墜挂夜空,一眼望不到邊際。
陳舊的老屋裏很少有過這般溫馨的場面了,缺了角的木桌上擺了家常小菜,有葷有素,雖簡樸但實在。
白芙芝讓小瑾去隔壁叫另外兩人過來吃飯,趕路忙活了一天還沒吃口熱飯。
大娘聽見白芙芝說的,有些不大高興,她不喜歡另外那個紫衣的姑娘,那姑娘感覺蠻不講理,并且沒有善意,實際上也沒有出手幫過什麽忙。
也是看在姐兩個的面子上,大娘沒吭聲。
直到小瑾帶着覓韶過來時,覓韶依舊闆着臉,似乎過來吃飯都是賞臉了。
可除她一人,身後空蕩蕩的,并無其他人了。
他沒有過來。
白芙芝也僅用餘光瞄了一眼後,耷下眼簾,眸光深沉不見底,繼而給大娘碗裏夾了個雞腿,沒有再理會門口站着的人。
而小瑾也不大喜歡這個覓姑娘,她負責喊人過來後,就完成了自身的任務,坐在凳子上開始準備扒飯。
眼下隻餘覓韶獨自站着,清嗓咳了兩三聲後,也沒見有人招呼她,臉上呈現尴尬,卻還是擡高下巴,硬聲說道:“我帶點飯菜過去吃。
”
話落下後,見狀沒人招待她,就自個從桌上拾起碗筷,專挑蒸雞的那碗裏夾菜,挑了好幾塊飽滿的肉塊後,蒸雞的碗裏就空了大半,還想再夾時,白芙芝伸出竹筷子制止了她。
“肉吃多了擔心覓姑娘噎着,還是夾點青菜比較好。
”
白芙芝的眼神倏然冷厲,完全不容置疑。
覓韶差點被盯得縮回了手,張了張嘴想反駁什麽,可想起主上的叮囑不讓惹事,就将欲脫口的狠話咽了下去,剮了眼白芙芝後,轉頭就朝外面走去了。
小瑾看着遠去的背影啐了口:“就這麽點肉,也不想着給別人留點,真要噎到就好了!”
……
夜色如漆,周圍四竄的風從各個空屋子吹過,時不時發出尖銳的呼叫聲。
這鬼地方基本無人,想起白日裏老婦的話後,越想越覺得有些可怖,随意瞟了眼四周漆黑的窗口,都覺得裏面仿佛有一雙雙鬼眼在盯着自己般。
覓韶隻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端着手中的碗加快了腳步往隔壁走去。
就在紫衣女子總算在風聲嘶鳴中踏入屋,關上門的剎那間,茅草屋對面的那間空屋子裏,隻見破了好幾個窟窿的紙窗後面真有雙泛着血絲的眼睛在盯着這邊亮着燭光的房子,僅此一瞬,就閃現不見。
關上門後,想到主上跟她同在一個屋檐下,就頓時安心了不少,
原想着試探扣門問一下房裏的人吃不吃晚飯,但是剛才那小丫頭過來就問了,說不吃,所以想想還是作罷。
主上最近都在辟谷,吃不吃東西就他而言影響不大。
左思右想後,她也就沒去打攪主子了,獨自在屋內用了飯。
碗裏平平無奇,往日都不會去看的菜,沒想到還挺好吃的,她砸吧嘴回味,或許是今天饑腸辘辘太久了,不然這麽平庸的菜色怎麽會全吃光呢,她為自己尋了個由頭。
就在覓韶吃完不久後,突然聽見大門被敲響了一下。
不輕不響的一聲,同樣撞擊到了覓韶的心頭,讓她攥在手裏的筷子都不由得握更緊了。
她驟然想到剛才走回來時,背後那股涼嗖嗖的感覺。
按理來說,她不應該懼怕這些靈異鬼神的坊間傳聞,但是那種感覺太過強烈了,令她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