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三十六章隔壁院子住人了
折騰下來,已是夜半三更。
街上店鋪基本都已打烊許久,除了個別的客棧,會留一扇門給夜歸的客人。
福來客棧裏,守夜的小二姐在堂廳裏用幾個長闆凳拼湊在一起,躺在上面舒服的打起了盹兒。
正值美夢時,耳邊“咚咚咚”連敲了好幾聲,驚的她險些從凳子上滾落下來。
她正在夢裏跟好幾個嬌俏的小郎君嬉鬧着呢,正值美夢興頭上,就無故被人驚擾了,嘟囔出聲的語氣頗是不滿。
“誰啊!什麽事啊!”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倏然出現在她面前。
男子一頭墨發高高束起,淡漠的眼眸中泛着幾絲戾氣,濃墨黒裳盡顯身形修長。
雖然看不到長什麽樣,也感覺氣質超凡,是個不好惹的主兒。
小二姐咽了下喉嚨,準備罵出口的話咕嚕吞下了肚。
再看看門口邊,同樣站着位黒裳女子,她背着個披頭散發垂着腦袋的女人。
小二姐沒再多說什麽,僅問了身前的男子:“客官這是住店嗎?”
在烏黔城裏,她對這種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
江湖中人打打殺殺,經常會有人扛着受傷的同夥來到客棧裏,養傷休息。
小二姐也知道少問少錯,命更重要,不然這刀劍不長眼,說殺了就殺了。
舒彥聞聲,簡言道:“來間上房。
”
“得嘞!”
小二姐帶着三人上樓去了房間。
*
房間裏素淨整潔,散着絲絲檀香,宜靜養休息。
肩上的力量越來越沉,說明達奚芸的意識越來越迷糊,眼看着又要再次昏迷過去了。
方才達奚芸極力維持意識扛了一路,到了安全的地方後才算松弛下來,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直到白芙芝将她帶到了床邊,讓她躺下,她整個人才算徹底放松。
幹裂的嘴唇嗫嚅了幾下,說話的聲音微不可聞。
“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白芙芝坐在床榻邊,立時從身上掏出了幾粒護心丸,給達奚芸喂了下去。
的虧是出門前臨時帶了保命的藥丸。
她吃一點,達奚芸吃一點,袖珍小瓶裏的藥丸也就空了。
正當白芙芝作勢要替達奚芸輸送真氣穩定心脈時,舒彥上前示意他來。
他見到白芙芝臉色不大好,或許是體內還尚存餘毒未全部清除。
白芙芝才想起,自個兒現在暫且不能運功過度,否則會遭到毒蠱反噬攻心。
于是她順着舒彥的意思,坐在了一旁休息。
屋子裏忽然肅靜了下來,達奚芸茍延殘喘的躺在床上,眼睛半睜半合中看到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這個淡漠睥睨自己的男子,感覺似曾眼熟,總覺得是否在哪裏見過。
莫不是哪位故友?可是實在想不起來了,隻能作罷。
舒彥微擡下颌,似憐憫般全程冷漠的替達奚芸輸送真氣。
還真是福大命大,能得以本教主親自來替你療傷。
等到舒彥收功之後,達奚芸的面色看着總算好了一點,她急着起身作勢要道謝,白芙芝忙不疊站起扶住她,在她的後背墊了個軟枕讓其靠着。
待達奚芸緩和之後,白芙芝也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問道:“達奚前輩,您怎會被關押在自家暗室中?當然,若是難言之隐,晚輩便不再過問。
”
白芙芝繼續将之前在暗室裏問過的問題再次複述了一遍。
達奚芸已然料想到了眼前姑娘會問她什麽,嘴邊浮起微弱的笑意,平和心境後回道:“既然二位也是來取我達奚家寶,想必也知道血晶玉婵是何作用?”
白芙芝在達奚芸的注視下,也沒藏着掖着,坦然的點了點頭。
達奚芸可以從這姑娘眼中看見一份真誠,繼而往下說:“我族內親人對血晶玉婵起了別的心思,想要占為己有,可是就算擁有了玉婵她也不知道寶庫究竟在何方,該如何使用,于是用了卑劣手段讓我無法施功法,将我關押起來,嚴刑逼供……”
達奚芸說到這處的時候顯然眼中流露出痛楚,不願再細談:“也怪我輕信歹人,作繭自縛啊,說來也十分慚愧。
”
這塊血晶玉婵是由上一任達奚家主,即她娘親交予她的,并叮囑道勢必守護好,不可流露到外面去,不可參與寶藏争奪之事。
隻要衆人缺少玉婵,寶庫則永不開啓。
若是一旦有人奪得寶藏,其勢力必将如日中天,一發不可收拾,打破武林平衡。
可達奚世家近幾年來,勢力發展一直在走下坡路,族內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似乎有了二心,想要分家分派。
她便逐漸開始有了奪寶的想法,想要成為達奚最強者。
江湖知情人都在傳寶庫裏的藏寶秘籍有多麽厲害無比,一旦擁有,練成之後必将稱霸武林,帶着其背後勢力一起走上武林巅峰的位置。
本來她還想着自己家族內有了一塊寶庫的鑰匙,已然比別人多了優勢,可以嘗試着去争奪分割一下寶藏。
可是誘惑之大,武林各方勢力明争暗鬥,無所不用其極,參與奪寶,随時會招來殺身之禍!
其中達奚婧便是起了歹念,勾結了外界勢力,對她下手。
經歷過此事之後她也想明白了很多。
與其将達奚陷入萬劫不複的搶奪拼殺中,不如隔岸觀花,以求得安穩百年。
還好她命不該絕啊,待她休整完畢那日,便是達奚婧的死期!
她從來都是愛恨分明,有幸承蒙兩位俠士的救助,就是她的恩人了,也算是達奚一族的恩人。
達奚芸思及片刻,最終下定決心,她目光懇切的望着白芙芝:“姑娘俠義,不知如何報答,我族家寶血晶玉婵便贈予你們,達奚家對今晚二位夜闖暗道之事既往不咎!且待我養好傷之後,更會親自來答謝姑娘。
”
其實這個結果也是在白芙芝的意料之中,一物換一命,說起來還是達奚芸賺了!
若是他們今晚置之不理,任由達奚芸在暗室裏死去,那達奚世家此後必将四分五裂,從此衰敗,消失在武林中。
此時兩人都靜默了一瞬,前面都是客套話,真正想說的還在後頭。
都是心思頗深的人,也就不必說話迂曲。
既然把好處都說在了前頭,肯定是要物盡其用的。
果然達奚芸難為情的請求道:“雖不敢再勞煩姑娘,但是老身實在是行動不便,能否懇求姑娘幫老身做件事。
”
“呵。
”舒彥在後冷哧了一聲。
白芙芝眼神閃動,“前輩說來聽聽。
”
達奚芸瞟到後邊站立在塌旁的男子,覺得自己的氣焰頓時弱了半分。
她何曾在江湖晚輩們面前這樣放低過姿态,也算讓她體驗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滋味。
話語哽在喉嚨裏,待白芙芝開口後,她才讪讪說出:“姑娘可否幫老身去達奚府上,找一個叫孟禾的人,她與我出生入死,似作親姊妹。
”
不像達奚婧,同母異父本是真正的親生姊妹,卻滿腦子的歪門邪道,勾結旁門搶家寶,欲奪主位。
隐藏這般心思十幾年,也算藏的夠深!
白芙芝從達奚芸的話語點滴中猜測個大概,但是再詳細的,她也不是很懂,既然是別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去過問太多。
而且她又再次聽到了不算太熟的名字。
真是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竟是前兩天去送毒丸才見過的孟禾長老。
對于達奚芸提出的請求,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白芙芝了然一笑,點頭答應。
“小小請求晚輩自當會辦妥好,不過--”
她也說出了自己的附加條件:“不知前輩可否拿出放置在血晶玉婵盒子中,毒蠱的解藥。
”
話音剛落,她就感受到背後一道熾熱的目光像是要灼燒着她的背部。
意識到之前在暗室裏騙了舒彥,她尴尬的咳了聲,強行解釋道:“晚輩取玉婵時,不幸中招,雖然毒已解除大半,還剩餘毒殘留體內,晚輩怕影響到之後的修行練功。
”
這後面的話其實也是說給舒彥聽的,她想過先支開舒彥,可精明如他又怎會上當,所以幹脆讓他在旁邊聽着得了。
可達奚芸聽了這番話後,面露不解,眼神疑惑道:“我未曾在盒子裏放置過毒蠱。
”
白芙芝聽見這個回答,心裏一寒,完犢子了!
達奚芸了解到隻剩餘毒未清了,隻要不危機性命便好,于是安慰說:“姑娘不必擔憂,此毒蠱或許就是害我之人放的,待我解決家事後,定會奪回解藥,奉給姑娘。
”
那不是還要再等上好些天,想到這裏,白芙芝皺成了一張苦瓜臉。
她現在不能擅自運功動武,若毒蠱真是達奚婧放的,還真打不過人家了……
這事直叫她犯愁,眼下還真隻能寄托希望在達奚芸身上了。
思來想去,她苦笑着抱手:“那便拜托達奚前輩了。
”
現在這種情況,她與達奚芸也算是互相牽制,真形成了互利互惠的局面。
兩人你來我往客套了好半天,該說該問的也已了解清楚,白芙芝便囑咐達奚芸在此好好養傷,她會立時動手去傳消息給孟禾的。
然後帶着舒彥出了客棧,兩人走到街道上時,舒彥滞住了步子。
夜色歸去,天邊泛起魚肚白,整晚就這麽過去了,街道之上也偶有三三兩兩幾個行人走動,更有早點鋪子開始忙活起來,熱氣慢騰騰散發在空中,蒸騰出一籠的煙火氣。
舒彥就算蒙住了面,也依舊遮擋不住他清隽如畫的眉目。
白芙芝心裏咯噔,隐約覺得接下來不會有什麽好事,所以即使舒彥停下了步子,她依舊不管不顧的往前走。
身後的男子拉住了她的手臂。
啧,這拉扯哪裏不好,非得拉住她受傷的胳膊,真是要命!
她頗是不耐煩了:“我說忙活了整晚,咱們快些回去休息,莫不是舒公子還有閑情逸緻,準備喊我吃個早點再回去吧?”
說實在的,兩個人在街上穿成這副模樣,從頭黑到尾,着實惹眼,也怪不得從遠處投來幾個路人打量的目光。
白芙芝接着打趣:“大街上可不興與女子拉拉扯扯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