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六十六章隐晦
熱湯咕嚕咕嚕慢煮,鮮香濃郁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堂屋,桌面上已經擺好各種要下鍋的配菜,翠綠剔透的素菜看着就新鮮可口,各式切成薄薄肉片的葷菜隻要稍稍在熱鍋中燙上少許時間就可享用。
光是看着,便覺得垂涎三尺了。
白芙芝本想先來上一口,可對面的人還沒動筷,讓她着實不好意思,于是夾着的羊肉生生調轉了個方向,遞到了紀筠璧的碗中。
“你先嘗嘗,看好不好吃。
”
實際上,自己不由得吞咽口水,不怪她饞,隻怪味道太香了。
而且想到樂漳一番話,點出其中的淵源,他師傅全然是為了她才特意出谷的。
這份心意雖說紀筠璧沒有明面上表現出來,可她已經應下同行,接受了他人相助,就等于是暗地裏又欠了人家一份人情。
如今手頭上的債是越欠越多,她真想破罐子破摔,當做完全不知情好了?
可這樣做的話,良心上又過不去。
轉念一想,事已發生,那就順其自然吧。
于是今晚的白芙芝尤顯殷勤,不斷的為紀筠璧燙肉夾菜,直到對方面前的瓷碟中的菜堆成“小山”,紀筠璧緩緩将筷子擱置在止箸上,取來白帕擦了擦嘴角,溫潤的眼眸睨過來,眼底深處泛着興味。
“芙芝可是有事想對我說?”
正待起身,再次給紀筠璧夾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白芙芝一抹被看穿的尴尬浮于臉上,卻轉瞬即逝,下一刻立馬堆起谄媚的笑:“哪能啊,我是由衷感謝你同我出谷,順道幫我調理身子,其他人哪來這樣的福分。
”
說起溜須拍馬的能力,她白芙芝多少還是沾點邊的。
既不打算說出口,紀筠璧也沒點破,而是會心垂眸,執起茶杯,吹散了缭繞的熱氣,淺酌茶水。
白芙芝輕籲口氣,坐回椅中,不知所措中,随手端起碗邊的酒,仰頭囫囵兩下就喝光了。
一時氣氛沉靜下來,隻餘陶鍋裏湯水沸煮的冒泡聲。
沾了酒後的白芙芝胃口大開,沒顧及什麽形象了,直接大快朵頤起來。
凡事隻想等飽餐之後再去談論。
她越吃越香,不到半柱香時間,就空了幾盤肉,可望到對面,紀筠璧面前的碟子上,燙菜還是堆得滿滿當當,絲毫未減半點份量。
白芙芝倒是疑惑,咬着筷子問:“可是不合胃口?”
紀筠璧表面平靜,情緒淡淡不顯端倪,看不出內心想法,他聞聲搖頭,隻輕聲慢語回到:“尚且不大餓,你多吃些。
”
她邀他過來,即他為客,也不好怠慢了人家,白芙芝也不管他吃不吃,還是再次為他燙好肉片和青菜,見碟子裏已經堆不下了,于是夾到他碗裏。
“那我就不客氣了。
”
還剩些的配菜她準備一人風卷殘雲,給消滅咯。
可此刻紀筠璧看着方才被白芙芝夾到碗裏的葷素,眼神幽暗了幾分,這回倒是撚起筷子将碗中食物全吃完了,隻不過瓷碟中的“小山”仍舊未動半點。
白芙芝埋頭大吃,聽見對方細嚼慢咽的聲音,餘光觑過去,心裏覺得奇怪,不明所以他這是什麽用餐習慣,牙齒磕咬着筷子正待思忖時,目光掃過桌面止箸上靜放着的公筷。
頓時心裏咯噔一驚,她忽然意識到,将将忘記用公筷了,而是用的自己的筷子!
牙齒咬着硬物的鈍感蔓延到大腦,她迅速将頭埋的更低了。
不知是酒氣上臉,還是被食物的熱氣氲紅的緣故,她臉頰兩邊開始浮現出兩坨腮紅。
她馬上将含在嘴裏的筷子拿了出來,可匆匆忙忙的動作更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可關鍵是,他為何還會吃了,而碟中食物是她用幹淨筷子夾的,他沒動絲毫。
她馬馬虎虎的也就罷了,但紀筠璧心細如塵,不可能沒注意到。
此動作隐晦而親密,隻怕讓對方誤會了去。
可是他未出聲,她也沒必要上趕着解釋,到時候真是說不清了。
一頓飯吃的她心裏五味雜陳,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她隻當做全然不知,埋下的頭又不動聲色漸漸擡起。
暖鍋的香味充斥在屋裏,白芙芝故作吃熱的模樣站起來,走到窗棂邊,撐起叉杆透氣。
冷意霎時滲進,水汽的潮濕味融入屋中,使得食物香氣遂而散去不少,人的腦子也跟着清醒許多。
白芙芝繼續回到桌邊,有意岔開話題,見紀筠璧撂下筷子正欲倒茶,故問:“筠璧可要來杯我親手釀的梅子酒?”
紀筠璧莞爾搖頭,為了保持體內不沾濁氣,他基本常年多辟谷,偶爾吃五谷,多清淡飲食。
而她多喜辛辣味重的食物,最近屢屢跟她共進飯食,已經是破了規矩。
“你也不要喝太多,過度飲之,隻會體氣使弱,精神侵昏,淺嘗即可。
”
白芙芝嘴上連連應好,忙不疊喝完最後一杯梅子酒,嗡聲嘀咕着:“還真是隻喝露水……”
未料小聲細語傳入紀筠璧耳簾,他認同點頭。
“晨時去竹林取來的露水煮茶,回味甘甜,唇齒留香。
”
“……”
唇齒留不留香她不知道,隻不過紀筠璧身上是真香。
若有若無散發出的藥香,清而不洌,濃淡适宜,似蠱着她不自覺地去靠近,想要抱着他,索取他脖頸那處透白肌膚上的留香。
打住——
真是荒謬!她怎想到這塊去了!
不由得為她自己的想法驚駭住了。
莫不是她一直對紀筠璧有非分之想?
不可能,絕無可能……她隻是留念那抹香罷了。
“下次有機會我親自為你烹茶。
”
“不知筠璧平日用了何種熏香,可是你親自配制的?”
兩人同口不同意。
白芙芝心思沒在烹茶上,接連幾回聞見此香,甚為喜歡,終是問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