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撿到一隻小醉鬼
等等、等等?
為什麽這種事情要來問我,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說出了自己被甩的事,而且還幹脆利落地問了出來,除非他篤定我知道這件事,不然誰會願意丢人啊。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的腦子能夠轉得這麽快,拼了命地思考緣由。
越想我越覺得頭皮發麻,心慌意亂,感覺下一秒及川徹就要暴怒而起,揭穿我隐瞞的真相了。
“不是,及川學長,我并不清、清楚……”
——他的笑臉好恐怖!!!
“荻原一定是小島悠認識的人吧。
”及川徹篤定地說。
欸?
“所以我教給她的訣竅你也會一些,你們長得也很相似……就算姓氏不一樣,也有可能是跟随母姓或者隻是單純的親戚,你究竟是她的哥哥還是弟弟?”
他坐在桌子旁邊,手肘擱在桌面,托着下巴沉思,視線卻緊緊鎖在我身上,像是不想錯過我的任何反應。
我萬萬沒想到接下去居然會是這樣的走向,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順勢認下去的話,感覺自己的謊言也會越說越深,這對于及川徹和我來講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想以後在對方心裏變成一個滿嘴謊話的大騙子,就幹脆利落地否認:“不是的,及川學長,情況并不是你猜想的這樣……”
腦子腦子拜托你,快點動起來啊,我得快點找個借口糊弄過去才可以。
嗚嗚嗚……
“我和小島悠……并不是親戚關系。
”要是繼續在這上面糾結的話,很有可能就會多說多錯,從而暴露出真相來,必須趕快得換個話題才行。
“至于和學長相似的技巧……我曾經反複觀摩過你的比賽錄像,尤其是在比賽前。
”我斟酌着字句回答,說話都留了一半,并沒有否認有些技巧是他教給我的事實。
冷汗從我的後腦勺和額頭流下,明明隻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卻比我寫下八百字的國文作文還要痛苦。
要是我畢業以後去做公關行業的話,一定會被人奉為業界翹楚的吧。
不過這也許是我在危機大爆發的時候才能出現的機智也說不定……
說話方式真是一門藝術,及川徹果然誤會了,“……我的比賽錄像啊,是從那裏學來的嗎。
”
“……有些是的。
”
及川徹捂住臉,看得出來他現在很想找個坑挖出來把自己埋進去,嘆氣說:“那你的悟性還是很強嘛。
”
“我比不過學長的。
”這句話不是謙虛,而是事實。
我充其量算是及川徹的弟子,雖然我也在進步,但隻要對方一直在前進,那麽直到及川徹退役,我都隻能遙遙望着他的背影嘆息。
這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看着那張擺在桌子上的照片,我欲言又止。
他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迅速地就将照片收了起來,動作雖然快但是很小心。
而且那張照片,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好像是我們視頻聊天時他截屏下來的,還是我臉紅側目的一張,不過截屏這件事我是清楚的,他跟我提過。
假如及川徹非要強硬地打開我的手機的話,他就會看到我的私.密相冊裏面也裝滿了他臉紅羞赧,甚至是不知所措的照片。
“學長,如果實在是難過的話,還請你要向前看,不要再糾結以前的人了,這樣對你很不好。
”我委婉地勸告及川徹。
他誤認為我是在安慰他,擺擺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戀愛,快點把衣服換好,然後下去訓練!”
他這是什麽語氣啊?!
可惡,拳頭又硬了,這家夥哪裏還需要我的擔心啊!
我打開門走到一半,衣領子就被人拉住,扭過頭看見的是及川徹陰森森的面龐,我吓到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學、學長……怎麽了嗎?”
不是吧,難不成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轉過頭來準備繼續逼問我?
沒想到及川徹挨近了我的耳廓,壓低聲音說:“這件事不許說出去,明白嗎?”
“今天我說的話隻有你和我知道,如果事情敗露出去,不用說就知道是誰抖露出去的。
那個時候,荻原應該知道後果吧?”
他還眯起眼睛威脅我,陰恻恻的口吻比起魔鬼來都不遑多讓吧。
我隻好忍辱負重,說:“……是,及川學長,我一定會為你保密的。
”
*
這樣看來,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我也沒辦法找到解決的方法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果用小島悠的身份來把及川徹的心結解開,那就不是聰明的做法,而是在純粹地在找死了。
說到底,之前的懷疑及川徹隻是沒有證據而已,其實他心裏面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吧。
可是畢竟男扮女裝網戀這種事實在太奇怪了,不為財不為色,沒幾個正常人做得出來,他肯定不能腦洞大開想到那方面。
但是,如果小島悠又突然出現,及川徹肯定會微妙地察覺到我們兩個之間相似的點,畢竟朝夕相處和從未相逢得狀态可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過我很快就沒時間神遊天外,再去思考我之前犯下的罪孽了。
因為我!荻原悠!終于不用再繼續撿球,還可以加入到和隊友們的訓練當中了,說不定之後還能參加一兩次跟其他學校的訓練賽,想想我的心情都不能平靜下來。
“真的有那麽高興?”及川徹挑眉說。
我不服氣地說:“難道學長不喜歡站在賽場上打球嗎,正是因為大家都想要打比賽,不給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所以才這麽拼命吧。
我有了向上發展的機會,當然會高興的啊。
”
金田一忽然插嘴:“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努力吧。
”
大家的目光就都下意識放在國見英身上,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安安靜靜走在路邊突然就被人踹了一腳的狗,額頭上出現了憤怒的十字青筋,面無表情地說:“不經過大腦的訓練就算是努力嗎,開什麽玩笑。
”
也就是說他的訓練方式都是非常有技巧,不需要太努力就能進步,還是事半功倍的那種。
我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就仿佛是還沒有走就想學會跑,看到別人畫畫好看以為是筆刷功勞的菜鳥,圍着國見英打轉:“國見,國見~拜托你,可不可以教教我玉煙~”
他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我,雖然有點嫌棄,最終還是被我糾纏得快要答應時。
及川徹看不下去了,一把将我拎開:“以你現在的水平,隻要按照教練之前給你的訓練方案努力就足夠了,不要再打攪別人了,否則你就繼續給我撿球去吧。
”
我的心口中了一箭,震驚地看着他,氣若遊絲地回答:“……是,隊長。
”
國見英和金田一面面相觑。
金田一:“花卷學長糾纏岩泉學長掰手腕,隊長有管過他們嗎?”
國見英:“……似乎沒有。
”
兩句對話下來,他們兩人更懵了。
我回過神:“你們在讨論什麽?”
他們一下就止了聲,搖搖頭,異口同聲地說:“不,沒什麽。
”
我奇怪地看了他們兩眼,怎麽感覺這兩人流了冷汗下來,是剛才訓練流下的汗水吧。
這麽一想我就冷靜不下來了,可惡,我也不能輸給隊友啊。
“來訓練吧,大家。
”我催促他們。
“好。
”
這次回答得怎麽這麽快,真奇怪。
*
部門的訓練活動結束,今天該輪到我值日打掃衛生了。
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我注意到了及川徹的身影,他還沒有走,正在一個人訓練颠球、發球。
之前有岩泉一陪他,但是對方今天好像有事情先離開了,所以就隻剩下及川徹一個人。
及川徹他每晚都會訓練到這麽晚嗎?
冬季來臨,天黑的越來越早了,凄美豔麗的晚霞逐漸被墨藍中渡着紫的黑覆蓋,天色肉眼可見地暗淡下來,每晚都要迎着月色回家。
我從來沒去思考過天才努力這一法則是什麽概念,直到現在見了及川徹,腦子裏漸漸有了具體的形象——那就是本來有天賦的人還在揮灑汗水,将自己1%的天分發揮至100%。
“偷看我半天了,如果想要加入我的話就動作快一點。
如果想早點回家的話,也不要再繼續發呆了,荻原。
”他在繼續發球,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說出這句話。
啊,他是後腦勺長眼睛了嗎?
這都能看見!
“拖把的水都漫溢出來了,你是想把地闆泡壞嗎?啧。
”及川徹扭過頭,突然開口跟我說話。
我心裏一緊,趕緊賣命地拖着面前的地闆。
他剛才好兇,是啧了對吧,就是真的還兇巴巴地啧了一聲啊!
“及川學長,我馬上就好了。
”
兇就兇吧,隻要他願意帶着我一起練習排球,就算是奴役我也沒問題。
今天也是我荻原悠能屈能伸的一天。
我動作很快但并不敷衍地拖完了地,把手中的拖把洗幹淨後放進雜物間就過來找及川徹了。
“學長,現在會不會太晚了點。
”等及川徹發完了球,我就湊過來問他。
他側過頭,棕色頭發向後垂下,黑棕色的瞳孔裏映着體育館頂頭白熾燈的光輝,聲音有點兒涼:“如果你覺得太晚了,可以先回家。
”
我愣了一下,總覺得現在的及川徹好像有點兒不近人情,讓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不是的。
”我擺擺手否認,“我是怕耽誤學長的時間,如果學長願意和我一起訓練,那我就再感激不盡了!”
及川徹看着我彎腰鞠躬的舉動笑出了聲,“荻原,我又不是什麽魔鬼,沒必要做出這幅膽小的樣子來。
”
可是學長你比魔鬼更可怕。
識時務的我把這句話乖乖藏在心裏。
“發球也是有很多技巧的,你過來看我的手……”及川徹在跟我講解的時候,語速特地放慢了,還耐心地指導我手腕發力的部位。
恍惚間,就像是回到了我們當初戀愛的那個時間段,他溫柔地指導我,并且從來不嫌麻煩。
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口:“……徹。
”
“你剛剛喊我什麽?”
回過神來,看着及川徹狐疑冷凝的眼神,我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雙手緊緊抓着排球,不敢動彈。
要怎麽解釋剛才的口誤,那完全就是下意識的反應了吧。
該找個什麽合适的借口才可以啊!
“同學,快到畢校時間了,請盡快離開學校。
”一道強烈的白光從走廊對面照過來,幸好體育室裏面白熾燈打開着,不然眼睛都會被強烈的燈光照得睜不開了。
保安大叔打着電筒,照例巡視之後過來提醒我們。
我現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麽救命恩人。
“請稍等,我們馬上就走了。
”
被保安大叔這麽一打岔,及川徹似乎也忘記了剛才要問什麽,鎖上體育室的大門就和我一起離開了。
後面及川徹也沒再提剛才發生的事,也許他隻是把那件事當成了來自于學弟的冒犯,不會想太多。
我在心裏這麽安慰自己,也這麽麻痹自己。
月光灑在馬路上,留下了一地的清輝。
至少我和及川徹在出校門的一段路上是同路的,他沒有開口,我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打量他。
他睫毛好長啊……在眼底都掃下了一片扇形陰影。
不對!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我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裏面的水都給搖出去。
“學長,以後我也能跟你一起訓練嗎?”我硬着頭皮,終于下定了決定地問他。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臉上帶着笑:“就算是留到這麽晚也沒關系嗎?”
我覺得這是在對我的考驗,于是我義正嚴詞地告訴他:“當然沒關系,不如說我早就盼望着這麽做了。
”
我看見他眼睛裏面落了月光,一點點笑意蕩漾開,透亮的冷光從裏面輕輕滑過。
他在說:“好。
”
*
“他居然願意來指導你。
”岩泉一嘬着手中的牛奶,喝完之後捏扁扔進了垃圾桶。
我理不直氣也壯地回答:“這難道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嗎,像是及川學長這樣善良的大好人,做出這樣的好事也不奇怪吧。
”
如果岩泉一嘴裏還剩着牛奶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噴出來的,至少他現在就用那種一言難盡的目光在看着我。
“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我建議你去一趟醫務室,我是認真的。
”岩泉一一本正經地說。
我誇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岩泉學長,沒想到你居然也會有開玩笑的一天。
”
我們兩個面對面,他沒有笑。
我眨眨眼,一臉呆滞:他居然說的是真心話!
及川徹,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幼馴染為什麽會覺得聽見誇你善良的話是不正常的!
“荻原,你小子在那裏談天說地都不繼續訓練,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了嗎?”及川徹陰冷的聲音自我身後響起。
我就像是被惡魔制裁的可憐人,狠狠打了一個激靈:“當然不是了,及川學長。
而且,我就隻是休息了一分鐘。
”
他在我的耳邊危言聳聽:“一天一分鐘,一個月就是半個小時,一年就是六個小時。
何況你絕對不止休息了一分鐘,你知道別人是多麽努力地在進步嗎,哪怕是睡覺都抱着排球,時時刻刻都在摸着它的觸感。
”
及川徹是在故意恐吓我,而我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日向翔陽。
當初我們在體育館相遇,都是在初中時聲名不顯,甚至聽都沒被聽說過的人。
而現在,翔陽他已經成為了知名怪人快攻中的一員,就算是在全縣的初高中學校裏面都有所耳聞了——那個烏野的十號,彈跳力爆發力一絕的強勁對手。
我像是被打燃了雞血,眼中冒着小火苗:“學長,你說得很正确,現在的我可沒有任何資格抛棄一分一秒。
”
說完之後我就去按照他教我的方式訓練發球了,跳飄球、大力發球都要掌握才行,最起碼我要做到發球不能出錯,賽場上盡量不失誤才行。
岩泉一扭過頭,嫌棄地對及川徹說:“喂,你這樣對新人是不是不太好,這麽大的壓力算不算拔苗助長?”
及川徹轉過頭,一臉無辜:“岩醬,你在說什麽呢。
我隻不過是為後輩前途擔憂,并且精心考慮的好心學長而已。
這樣的方式哪有什麽不太好,而且荻原他樂在其中呢。
”
我沒聽到他們兩個私底下的談話,今天值日的是金田一,我發出的球剛挨着他擦過,“嘭”地一下碰到了他提過來的水桶,鐵桶搖搖晃晃地轉了兩圈,幸好裏面的水沒灑。
他怒視我:“荻!原!悠!”
“不是的,金田一你聽我狡辯……”
我揉了揉自己被爆錘之後的肩膀,心想果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過是區區簡單的訓練就在被人不斷阻撓。
金田一在賣力地拖着體育室的地闆,不過速度不及我昨天快,我就在一旁催促他。
他額頭上出現了明顯的青筋:“喂,我說,你現在訓練得這麽晚,有考慮過集訓的事情嗎?”
我愣住:“等等,集訓……?!”
金田一臉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是啊,冬季的集訓。
一共一周的時間,可惜你考差了的話,就會留在學校補課,等着補考過了才行哦,然而那個時候集訓就已經結束了。
”
他的意思是,臨近期末,如果不考好點的話,就不可以再參加冬季的集訓了。
我皮子一下就緊了。
“啊,也就是說金田一學習上已經沒問題了嗎?”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