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遠遠看着羅七,瞧着他豎起中指,心中一陣暗爽,這是他對羅大金最好的回應。
我忽然明白,羅七雖然成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但是他對羅大金的仇恨銘心刻骨,永遠都不會忘掉的。
羅大金大怒:“小王八羔子,我養了你一年,你敢用這種動作對我,你真是想死。
”
我微微看了一眼羅大金,他的腳上沾滿泥土,應該是去山上了。
羅大金把腰間挂着的煙杆取了下來,用力敲打陰鑼,他敲打陰鑼的力度和節奏完全不一樣,似有一種攝魂奪魄的力量。
我忙用雙手捂住耳朵,心中念叨,羅七,你趕緊跑。
羅大金躍出院牆之外,追上了羅七。
羅七全身上下冒出紅色的氣息,他恨不得現在就弄死羅大金。
但鑼聲非常地刺耳,他後退幾步,對着沖上來的羅大金大吼幾聲,而後轉身奪路而逃。
羅七的動作很快,圍觀的人早已吓得魂飛魄散,無人敢當。
羅七往寨子外面跑去,無路可逃的時候,便撞開了院牆。
羅大金則追在後面,陰鑼哐哐聲不絕于耳。
很快,我看不到他們追擊的身影,隻能聽到鑼聲。
浮雲飄動,月亮藏了起來,整個黑花寨附近的深山都被黑暗籠罩。
我不由地一喜,黑暗降臨後,羅七可以逃得更遠,羅大金未必能夠追上他。
我沒有力氣再移動身體,就靠在破院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腦海一片一片地回味的羅七的樣子。
院子外面,有兩人找來了白布,把死不瞑目的狗牙擡了起來,用白布一裹,就拉到寨子外面埋着。
約莫一個小時後,羅大金回來了,額頭和手上都有血痕,不過這血痕不是打鬥造成的,而是林中的荊棘條劃傷的。
羅大金臉色陰沉地可怕,上前掐住我脖子:“他是怎麼出來的?”
我受了重傷,流了很多鮮血,嘴唇也幹裂,微微擡眼看了羅大金:“我在地窖裡,準備睡覺。
忽然右手劇痛無比,忽然從我手上鑽出巨大的血蜘蛛。
是那隻血蜘蛛救他出來的。
”
羅大金想了一會,松開了我:“沒想到他藏了這一手,當初我用他血樣血蜘蛛。
他竟瞞過我,養了一對子母血蜘蛛。
我用血蜘蛛教訓你的時候,血母蛛就藏在你右手,等待機會。
我小瞧了羅七。
”
羅大金确定這事情跟我沒有關系,便把我扶進了屋,又找出了包紮的藥箱。
我心中則想,一般來說,一個器皿裡隻能養出一隻蠱蟲,子母血蜘蛛之所以可以并存,是因為它們是母子吧。
羅大金給我包紮傷口的時候,一直都是眉頭緊鎖。
我本想問一些羅七的事情,但覺得他在氣頭上,便沒有開口。
羅大金忽然自己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羅七竟然懂得把自己的求生意志灌入血蜘蛛身上,還真是不弱,潛質很好。
可惜可惜,他竟然異想天開,要和我對抗。
”
我終于抵不住心頭的好奇:“那他……現在是活人還是死人呢?”
一個人封在壇子那麼久,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可如果是一個死人,又怎麼可以跑那麼遠呢?
羅大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一個活死人。
可惜那口陽氣斷了,不然我再改一改,他或許能成為最合适的蠱人。
”
改一改?
我聽到這樣的字眼,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羅七是個人,又不是機械,改個結頭就可以的。
我搖搖頭:“活死人?
不死不活的狀态,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活狀态呢?
“”羅大金反問道:“羅七為什麼沒殺你?”
我當即說我也是誤打誤撞,陰鑼從胸前掉出來,發出聲響,發現羅七害怕聽到鑼聲,便就用陰鑼護身,才僥幸逃過一劫。
事實上,羅七松開我、放過我,是在最後那一瞬間,我淚水奪眶而出,流到他冰涼的手上。
羅大金道:“算你命大,羅七已沒有感情,不會覺得你是個小孩子就放過你。
若不是這面陰鑼,你會死上這一百回。
我跟你說過,這陰鑼乃是黑花寨一位趕屍匠留下的。
不僅可以驅鬼,還會趕走活死人,以及鎮住各種僵屍。
”
我心中一顫,常人聽到陰鑼聲,都會心驚膽顫,沒有想到,這面陰鑼可以驅趕活死人和僵屍。
和我之前的猜測一樣,趕屍匠是驅趕屍體的人。
我又問:“活死人是羅七這種樣子的,那僵屍是什麼怪物,也是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