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官家宴請百官,也是為了與百官辭行,高崇文與父親高瞻一同前往,高崇文雖是五品官之子但并無官職,不僅沒有資格去正殿用膳,連偏殿也去不了,隻能跪坐在外頭走廊。
“早知道不來了,坐在這裡,累都要累死了。
”
還沒走近,高崇文便聽見宰相陸秉獨子陸行之的抱怨,他無奈地笑笑,這陸行之總是不分場合地說些罪該萬死的話,好在别人都不屑與這個纨绔子弟交談。
看到高崇文,陸行之兩眼放光,“崇文,崇文,來這兒坐,來來來。
”
高崇文一落座,陸行之就一整個挂在他身上,他抱着高崇文的胳膊故作扭捏道:“崇文,這些日子都找不到你人,我太想你了,你想我了嗎?”
高崇文打趣道:“還想我,你怕不是樂不思蜀,和你那親親的若惜姑娘在背後蛐蛐我呢。
”
這兩日整個東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宰相獨子還未娶妻便要納舞閣裡的女子為妾,和宰相大吵一架後離家出走,最終在宰相夫人的不懈努力下,宰相陸秉與陸行之各退一步,宰相給了若舞閣的若惜一大筆銀子,納妾之事就此作罷。
陸行之本來在京城名聲就不好,這下可以說是臭名昭著,可他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陸行之一把揪過高崇文,在他耳邊惡狠狠地說:“你以為我想?倒是你,對若舞閣不管不顧,我再不出手,若舞閣就他娘的要關門了!”說罷,他一把推開高崇文,又恢複了他那和善模樣,若無其事地喝酒談笑。
高崇文理了理衣襟,他不是不知道若舞閣的事情,他也知道陸行之名義上是要納妾為若惜贖身,實際上是想從陸秉那邊正當合理地拿走一大筆錢去接濟若舞閣。
“你的蠢辦法隻是揚湯止沸,治标不治本,這麼大的窟窿靠你我能補齊?”高崇文不緊不慢端起酒杯,神秘地笑了笑。
不論陸行之怎麼求他,他都不再透露。
宴席将散,大家都聚在望月台等着看煙花。
月明星稀,梅花殘敗,淡淡梅香籠罩着望月台。
“晚風庭院落梅初,淡雲來往月疏疏,”陸行之淺淺吟着,他手持折扇,一身白衣,立于漢白玉棧橋邊确像個風度翩翩的雅士。
高崇文沒聽過這首詩,想來這是陸行之觸景生情,現寫的吧。
“陸行之,誰許你背我樂姐姐的詩了!”一道質問聲在身後響起。
回過頭,是官家獨女趙長瑤,她額間點綴珍珠花钿,發冠上簪着一整套鎏金镂空雕花钗環,霞紅的褙子繡着淺白色的梨花,鵝黃的霞帔,用金絲線繡上花紋,在人群中極為豔麗,此刻她一隻手插着腰,一隻手指着陸行之,面露愠色。
高崇文向長瑤行禮,陸行之卻愣在原地,高崇文這才注意到在長瑤身後的長樂,她仍是那般樸素,隻挽起發髻,簪一隻銀色發簪,發簪挂着一串水波流蘇墜子,淡紫色褙子襯得她愈發清冷。
“看什麼看,誰許你這麼瞧我樂姐姐了?”長瑤感受到陸行之灼灼的目光,擋在長樂身前。
陸行之俯身向長樂行禮,長樂以團扇掩面,微微颌首。
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