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柳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消息,甚至都擡手指着自己,搖頭道:“我不……”
他話沒說完,才想起剛剛老元帥說的這話不是在問,而是在……告訴自己。
換言之,當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是這走陰城内的傳火者了。
因為柳白忽地有了一種……大勢加身的感覺。
甚至自己對這走陰城,都好像多了一股掌控。
他明白了這股掌控所在何方,這是走陰城内的護城法陣。
老元帥将其中的一部分權柄轉交給了自己,或者說這本就是傳火者該擁有的權柄。
一股好似天威般的氣勢陡然降臨到了這小院之中。
四周的小懸刀和雷序他們紛紛散開。
這道火紅色光柱所降臨之地,恰好是柳白所站立的位置,他不僅沒有感覺到壓迫和不适。
反而感覺異常的舒服。
這光柱隻是持續了不到三個呼吸的時間,等着光柱散去,他才見着自己這鬼體原本穿着的那件黑金長袍之外,竟是披上了一火紅長袍。
火紅完全遮蓋了原先的黑金。
這一刻,柳白衣袖抖動間,都是多了一股難掩的威嚴之氣。
“果然,這衣裳還得是年輕人穿着才好。
”
老元帥捋須,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也就在這時,背後的人群之中傳出一聲高呼。
“見過新任傳火者!”
聽這聲音,不是阿刀又是誰?
也就随着阿刀的這聲音落下,其餘的這些少年天驕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對着柳白拱手而拜。
“見過新任傳火者!”
柳白看着這一幕,再看着自己被迫披上的這件象征着身份的火紅長袍,最後目光才是落在他眼前的老元帥身上,他苦笑着說道:
“你可害苦我了啊。
”
老元帥打了個哈哈,“年輕人肩頭寬,總應該多挑點事的。
”
說完他環顧四周,看着這滿院子的少年人,沉聲道:“你們也是如此,往日裡散漫慣了我也懶得說,但如今大敵當前,你們也是時候長大了。
”
聽着老元帥的教誨,在場好多人都激動的在顫抖了。
這可是老元帥啊!
平日裡坐在城頭,想看都隻能遠遠看上一眼。
别說在場的這些人,就算是他們的父輩,絕大部分也都沒能跟老元帥說過一句話,更别提聽到老元帥的教誨了。
所以此刻他們的感覺,自是激動的無以複加。
甚至就差現在就回去多食幾顆陰珠,争取早日鑄就神龛了。
“尤其是你這小懸刀,刀法精進太慢了。
”
老元帥話音剛落,小懸刀就打了個寒顫,他已是能想到自己接下來回去會面臨着什麼了。
“走了。
”
兩道身形消失,在場的這些天驕才擡起頭。
老元帥不見,柳白身形自也消失。
他們一個個原地停了片刻,而後再不用誰說,便是各自回了各家。
隻餘着阿刀和朱顔在此處。
朱顔看着四周沒人,便是小聲說道:“阿刀,你帶我出城吧,放心,我不會跟别人說的。
”
“出城?出什麼城!”
阿刀挺直了身軀,大聲喊道:“情況不明,現在怎能貿然出城。
”
他話沒說完,黑木就已經回來了。
阿刀這才連忙離開。
生怕沾上這破事。
……
城頭。
柳白跟着老元帥,來到了他常守着的那位置旁,隻不過身邊卻還多了個頭戴鬥笠,身穿束身黑袍,腰系長刀的高大男子。
走陰城的懸刀官。
原先柳白見着他還需要行禮。
但這次見到,卻是兩個人互相行禮了。
“見過懸刀官。
”
“見過傳火者。
”
老元帥居中,一左一右看着這兩人,這才微微颔首。
柳白則是覺得有些不妥,這走陰城的傳火者,怎麼能是個邪祟呢?
這成何體統。
所以他心念一動,也就從鬼體變回了人體,原本高大的鬼物瞬間變為了一個半大的少年。
但是身上那火紅長袍卻依舊存在,依舊貼身。
看上去可愛之餘,又是多了一絲威嚴的意味在裡邊。
“這個好。
”
老元帥看着柳白這樣貌,忍不住撫掌道:“傳火傳火,隻有少年才傳火,這才對嘛。
”
“這老是一些老骨頭在這傳火,傳什麼?”
“送火才對了。
”
鬥笠下的懸刀官聞言也是說道:“老元帥說的在理。
”
看着他們一唱一和的,身形不過隻有這懸刀官一半高的柳白隻好身形飄起,最後坐在了這城垛上,歎氣道:
“老元帥,真不是我不想幹這傳火者,而是我真不會啊……這麼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
“再加上我娘那邊也是跟我說了,得盡快證道,不能拖的。
”
聽着柳白連娘都扯出來了。
老元帥隻好收起了笑容,而後說道:“放心便是,給你安排了人手,你若實在忙不過來,将事情都交給他,你當個甩手掌櫃都行。
”
柳白一聽……所以這是要我挂個名,但是可以不用管事?
這也好啊。
“誰呢?”
柳白好奇問道。
“已經在傳火府了,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老元帥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笑意。
柳白剛想着飛回去,可是再一感知,就發現完全沒這必要了,他從城垛上跳了下來,朝着眼前這兩人稍稍拱手,再之後心念一動,便是從城頭到了傳火府。
傳火者接管了一部分法陣的權柄,這種小事自是能做得到的。
隻是剛來到這傳火府,他就發現往日裡,雖不至于熱鬧,但好歹還能見到好些傳火使的傳火府,今日竟是變得冷冷清清。
甚至就連徐文淵也都沒再回來此處。
“一朝天子一朝臣嗎?”
柳白嘀咕着,這傳火府的大廳裡頭也就走出來了一個頭發花白的青衫男子,隻是剛出來,他就朝着柳白拱手行了一禮。
“見過傳火大人。
”
柳白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也知道自己沒猜錯。
“好久不見了,監正大人。
”
張蒼笑着起身,捋須笑道:“不久不久,幾日不見,柳公……傳火大人真是風采依舊啊。
”
幾日不見……柳白白了這老頭一眼。
這厮鐵定又是在這城裡有着諸多分身,也不知道哪個會是他。
至于分身這事,也是小草偷偷跟柳白說的。
它說天底下最不可能死的就是張蒼這老頭了。
小草還說,說柳娘子懷疑張蒼有邪祟分身在禁忌裡邊,到時禁忌東征,哪怕人族全死光了,這張蒼也能活下來。
“以後可就得麻煩監正大人了。
”
柳白單刀直入,絲毫沒有給張蒼反駁的機會。
但好在,應當是老元帥跟張蒼商量好了,或是兩人背後達成了什麼交易。
總之柳白說出這話後,張蒼也沒反駁,隻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不麻煩,都是為了人族的未來。
”
這話瞬間就提高了好幾個檔次,讓柳白也不得不正色道:“一切為了人族的未來。
”
“……”
半晌過後。
都還是張蒼引着柳白,仔細介紹了一番這傳火府内的種種布局,以及讓他接受了傳火者的傳承。
其所謂傳承,便是一些曆來隻有傳火者和老元帥才知道的秘辛。
這些秘辛,甚至就連懸刀官都不曾知曉。
也即是獲取完這些秘辛後,柳白一個人在那小房間裡邊待了許久。
裡邊有着太多太多的事情,讓他看完後才知道,人族之所以能在這走陰城守上數千年,靠的是什麼。
背後又有多少走陰人,付出了什麼。
比如說第一任傳火者,其真名就叫“薪火”,身份則是老元帥的堂弟。
至于上一任,也就是前幾日剛剛死去的那個傳火者,其真實身份更是一頭邪祟。
在禁忌當中,可以稱得上是王座大邪祟。
真名叫做“巨阙”。
本體的話,則好像是以劍鬼,具體是什麼上邊沒說。
這些傳承的信息,是小草都不能獲悉的,直到柳白從中出來後,它才重新回到柳白身後。
而柳白在接受這些傳承後,也對這“傳火者”這個稱呼,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
傳火傳火,傳的竟不是這走陰城薪火。
而是……整個人族的薪火!
他來到這大廳主位上坐下,隻不過上次坐在這的時候,他是以一個客人的身份坐在這的。
但這次……他卻是以一個正主的身份坐在這。
張蒼侍衛一旁。
柳白徑直說道:“先把傳火使組建起來吧,沒有他們協助,一切都是空談。
”
“老朽也是這意思。
”張蒼适應身份很快,“不知傳火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選?”
柳白回想着他剛剛看到的那份名單,又想着他在這走陰城内認識的人。
稍加沉吟後說道:“把阿刀喊來,還有……黃上觀,陶瓷,司馬鏡。
”
“就這些吧,其餘的監正你看着安排吧。
”
黃上觀他們幾個本就是原先的傳火使,這點倒是讓柳白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這才剛來這走陰城沒多久,黃上觀和司馬鏡竟然就混上了傳火使的位置。
至于陶瓷,或者說陶家,則是曆代傳火使了。
不管是這陶瓷,還是陶瓷他爹,以至于陶家老祖陶中節,都曾當過這傳火府的傳火使。
阿刀則是柳白想要用的。
阿刀是塊好材料,人脈廣,吃得開,而且有他在,總不會少什麼樂子。
“好。
”
張蒼微微颔首,旋即便是走到一旁的書桌旁,抽出一張白紙,在上邊寫下了幾個名字,遞到了柳白面前。
“這剛開始,傳火使貴精不在多,等日後遇見合适的人,我們可以再慢慢補充,傳火大人覺得如何?”
“你安排就是了,我都放心。
”
張蒼辦事,娘親都放心,如今更是有着老元帥擔保,柳白沒理由對他有所懷疑。
柳白低頭看着這張白紙。
上頭寫的都是名字,但不多,隻有五個。
打頭一個便是徐文淵,想來張蒼也覺得他好用。
餘下四個分别是楊柳,秦平,溫夫人以及東陽。
這四人裡邊,東陽和楊柳都是上一任的傳火使,也即是上一任傳火者,那個名為“巨阙”的傳火者麾下的。
如今張蒼再度将他倆招了回來。
柳白也沒問為何,想來是張蒼覺得好用吧。
餘下的那個“溫夫人”,柳白也曾聽到過她的名号,其真名叫做“溫桂香”。
楚國劍州人氏,也是一尊顯神的走陰人了。
東陽同樣是顯神,但卻是秦國那邊過來的。
這還是比較少的,畢竟絕大部分秦國人都會在秦國那邊的西境長城上防範,極少有來楚國走陰城這邊的。
看了這名單上邊的名字,柳白又把阿刀和黃上觀幾人的名字加了上去,最後擡手一摁,這白紙上邊便出現了一道印記。
那是一朵跳動着的火苗。
這也即使代表着柳白這位傳火者下了令,走陰城内接令者,都要受到傳火者召喚。
火苗出現不過刹那功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