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赴約當日,虞寶意和閨蜜好一頓分析,梁思雪咬死說沈景程想求婚,讓她千萬不要答應。
答應不答應暫且不論,交往兩年多,面對男友有可能的求婚驚喜,她還是選擇盛裝出席。
關知荷看了後什麽都沒說,讓她晚上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來到目的地,沈景程已經等在酒店樓下,看到女友,虛空而緊張的心神剎那被填滿。
“Bowie,來了。
”沈景程捉住她的手,“走吧,還沒來過這兒,想吃點什麽?我已經點了些了。
”
“按照我的口味嗎?”
“當然。
”
“那就聽你的。
”
乘電梯上樓,也有工作人員候在轎廂外,剛一打開,迫不及待将手上的花送給虞寶意。
不是玫瑰了,而是一束霧粉色的郁金香。
“謝謝。
”
“Haveagoodnight,Ma'am.(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女士)”工作人員送上誠摯的祝福。
沈景程選了能看到港島斑斓燈火的落地窗位置,虞寶意不合時宜想到她約霍邵澎那夜。
維港的風攜卷着他的嗓音無聲降落耳畔,在心髒處引起重重回響。
虞寶意掐了下手心,提醒自己回神。
“Bowie,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以前特別想上高的地方,看完整個香港的夜色嗎?”
沈景程話音剛落,空空蕩蕩的餐廳不知何時坐下了幾人,領着不同的樂器,用婉轉舒緩的管弦樂填充她思索的空隙。
“我記得,還說有機會一定帶你上來。
”
陸陸續續上菜,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動筷。
沈景程屏住一口氣,又慢慢舒出,“後來你帶我去看了,我才發現,原來你的世界一直都這麽漂亮。
”
虞寶意心髒一緊,還沒等他将重點說出,熟悉的愧疚感襲來折磨,悄然壓住另外的念頭。
“我沒道理讓你陪我看不漂亮的風景,何況,我是想和你度過一生一世的。
”沈景程不由自主望了眼窗外,“Bowie,現在我也能帶你上來了。
”
“你做得很好啊,景程。
”虞寶意無法幹坐着聽男友說這些話,“要不……先吃飯?”
“好啊。
”
後面侍應送上來一瓶酒,沈景程打開手機确認了下和經理的溝通內容,肯定說這不是他點的酒。
侍應卻講:“這是經理的一點心意。
這麽美好而重要的一夜,沈生,最好的酒,才襯美人。
”
話點到這,傻子都明白了。
沈景程不着痕跡觀察虞寶意的面色,不抗拒,當然也說不到欣喜到哪兒去。
鬼迷心竅的,他接過這瓶比他先前點的烈得多的酒,吩咐侍應打開。
虞寶意以為真是經理送的,入口得毫無防備,當然能察覺到烈和度數高,但也不好辜負別人的一番好意和這個氛圍。
後來,沈景程問她,要不要看他彈琴,她就莫名其妙跟他坐上了琴凳。
沈景程嘗試帶着她雙人聯彈,速度放慢,遷就着她并不精湛的技術。
偶爾彈錯一個音,他會鼓勵式地摸一下她腦袋,輕聲說:“重來一下,是這裏。
”
“不對,又彈錯了。
”
“不熟悉這首的話,要不要換一首?”
今夜,她醉得格外快,耐心也格外好。
低着頭,盯着男友那雙天生适合彈鋼琴的手在黑白琴鍵上起舞。
沈景程彈了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曲子,卻無端溫柔,像愛人睡前的低語。
最後一滴熱淚,砸到他手背上。
“Bowie。
”沈景程嘆了聲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虞寶意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一個勁地道歉。
兩個人坐得本身就近,她轉頭,臉貼在他肩膀上,眼淚浸出衣服深一色的水痕。
沈景程單手摟着她,“我過幾天就能開工了,霍氏開的條件很豐厚,之前卓少帶我認識的那位老闆也說願意提攜我,給我介紹關系。
”
她壓着嗓子,甕聲甕氣地回:“那就好,你好好努力,一切都會變好的。
”
“Bowie,我想……”
虞寶意早有預感,可她來前準備好的婉拒之詞被他輕易打亂,如今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沈景程不由自主加重摟住她的力。
“你肯定已經猜到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說,一切跟着你自己的心來。
我原本就不夠完美也不夠好,我自己知道,所以如果這次不能,那還有下次,下下次,讓我承受多少回伯母對我的不滿,我也心甘情願。
”
“Bowie,剛剛那首曲子,是你二十二歲生日我想送給你的禮物。
雖然被伯母否定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勇氣彈給你聽,但是……”
“你在我的世界裏,原本就是天上的月亮。
為了你我做什麽都願意,放棄愛好,放棄堅持,放棄什麽都好,都無所謂。
”
那份龐大的,難以抵禦的慚愧感,輕而易舉摧毀了防線,折磨得她心髒陣陣發酸。
裏面摻雜了幾分愛,或者還有沒有愛,她不知道。
也覺得不重要了。
“我不能沒有你的,沒有你這輩子我活不下去,我全部的,改變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你,隻有你存在在我生命裏,我才覺得一切有意義……”
當愛意與枷鎖同時降臨,她感受到的唯有喘不上氣的壓力。
她不知道沈景程說這番話是不是為了讓她答應,每句字都正中她的軟肋。
“Bowie,你嫁給我,好不好?”
虞寶意沒有回答,腦中思緒亂糟糟的,像個打結的毛線團。
可沈景程似乎也沒有想過她會拒絕,何況以她的個性,拒絕的話一定會當場說出,說明白,而不是沉默。
他小心翼翼捧起她左手,放在掌心上,拿出早有準備的鑽石戒指。
套上無名指前,她出乎意料地蜷了蜷。
虞寶意的聲音悶得像透過一塊海綿說出,“景程,你還會再見你前女友嗎?”
“不會了,我答應你。
”
“你處理好,我不想我們因為這件事,再……”
“我答應你。
”
那我也答應你。
她在心中默念,遲遲講不出口。
戒圈冰冷,一寸寸逼近指骨,将近要把她凍傷。
“我愛你,Bowie。
”
-
虞寶意又喝了很多酒,
那瓶精心準備的烈酒大半進入她的身體,燒灼着血肉,像要把這個不夠聰明,不夠理智的決定燃為灰燼。
借此,她也把藏了許久的心裏話講出。
“景程,要不我送你出國吧。
”
“傻女,你在說什麽?”
虞寶意嘟囔道:“出國啊,學你自己喜歡的,我又不要你養,有的是時間讓你念書……”
沈景程手機裏似乎來消息,他看過幾眼,流露出慌張,特地觀察了下女友表情,又假作無事地摁滅屏幕。
“那伯母那邊怎麽辦?還有Miriam。
”
“我、我去說就好了,我不想看你在香港讨好這個,又讨好那個……”
虞寶意一直低着頭講話,沒有看見他又一次打開手機。
她還在發自真心地勸,殊不知男友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
直到。
“Bowie,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