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侍郎的冷笑在驟然昏暗的大殿裡格外刺耳。
喻淺松開嵌進扶手的五指,丹蔻裂開的縫隙裡滲着朱漆與血絲。
孟密探三日前拼死送回的磁石粉還在魏丞相的舊賬冊上浮動,本該顯形的邊防暗紋此刻卻洇成團墨。
"傳秦仵作。
"女帝的聲音劈開亂嗡嗡的議論,簪首垂落的十二道冕旒遮住了她瞥向宮凜的眼神。
侍衛統領的劍柄貼着金磚地面,第三次傳來三長兩短的震動——這是發現第二波刺客的暗号。
魏丞相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老的手掌按住那卷泛黃的舊檔:"老臣願以三朝輔政的清譽作保......"話未說完便被馮侍郎的嗤笑打斷。
兵部侍郎染着藍血的牙咬住滾到腳邊的冕旒玉珠,在滿地磁石粉中滾出淡青的痕迹。
秦仵作進殿時帶着初春的寒氣,這個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的男人甚至沒換下沾着驗屍房蒼術粉的灰袍。
當他把靛青瓷瓶裡的液體倒在兩份文書上時,蘇學士突然按住自己暖爐的機括——冰蠶絲線在瓶中藥水蒸騰的霧氣裡泛出熒藍。
"磁石粉遇孔雀石顯影需半刻鐘,"秦仵作沾着藥水的手指劃過魏丞相的舊檔,"但若是二十年前的陳紙......"他忽然将文書舉向殘存的天光,紙背透出密密麻麻的針孔,恰與蘇學士修補的布防圖經緯重疊。
馮侍郎暴起時撞翻了禦史台的青銅鶴燈,宮凜的劍鞘早橫在他喉前三寸。
兵部侍郎袖中抖落的磁石粉忽然被穿堂風卷向暖爐,蘇學士指尖的冰蠶絲線倏然繃直,将最後幾粒磁石粉吸在絲線上織成完整的北疆地形圖。
"這些針孔是用邊關特産的狼毒草汁液浸過的。
"秦仵作将藥水滴在馮侍郎染藍的牙齒上,液體立刻變成渾濁的紫黑,"能腐蝕磁石粉顯影的,隻有今年新開的孔雀礦。
"
林禦史的笏闆突然墜地,這位以剛直着稱的老臣彎腰去撿時,目光死死鎖住馮侍郎腰間晃動的魚符——那本該鑲着北疆駐軍印記的位置,此刻隐約露出半枚玄鐵所鑄的鷹頭。
(續)
冰蠶絲線上的北疆地形圖在暖爐熱氣中忽明忽暗。
林禦史的笏闆落地聲驚醒了凝固的時間,老臣布滿老年斑的手懸在魚符上方三寸,喉結滾動時扯動脖頸處深紫的官服領緣——那是三日前馮侍郎贈予的禦寒貂絨。
"狼毒草隻生長在雁回關外五十裡。
"秦仵作将藥瓶擱在青銅燈台上,蒼術粉的味道混着靛青藥水的苦澀,"二十年前北狄屠城,雁回關守軍全軍覆沒前,正是用狼毒草汁液刺破十指寫就血書。
"
蘇學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冰蠶絲線在暖爐機關裡發出細碎的咔嗒聲。
三年前他奉命修補布防圖時,曾在魏丞相的藏書閣見過相似的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