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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榴花不似舞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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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楚地,鄀都。

     泛白低沉的天,亂跳的雨珠将木棉清洗的油亮,鳥叫聲漸漸往林子中遷移,倒是蛙聲蟲聲占據了天地。

     街上的商販都撐起了大傘,雨滴打在油紙上面,噼裡啪啦的頗為美妙,可這美妙卻少有人欣賞,嘈雜的叫賣聲,激烈的還價聲,下雨天的鄀都也熱鬧非凡。

     鄀都是當時最大的國家楚國都城,于丹水和淅水交彙處,有舉國最大的航運、水利系統,是當時整個中部地區的經濟命脈,各國商人絡繹不絕,來往的貨物形形色色,錢貨買賣,亦或以物易物,均是時下所流行的交易方式。

     當時地鄀都流傳最廣地要數它舞姬與珍寶,襄王時期草盛馬肥,國人好征戰,幾年之間已誅滅周邊小國數十,一時間美女、珍寶數不勝數,舉國上下,無一人不自豪,而且尤鄀都人最盛。

     鄀都最熱鬧的天翎街,其中坐落着酒肆、戲樓、賭坊、秦樓楚館等數不勝數。

    這條街南去直通金沙江,北去又是神廟,既有靡靡之音,又有鈞天廣樂,甚是怪異,隻聽鄀都百姓間的流傳說是武帝志滿氣得,以天神自比,是同神靈的挑釁,雖百姓心中知此舉不妥,卻也無人敢言。

     天色尚早,各樓各坊已燈火輝映,車馬粼粼,羅琦生香,笙歌耳熱,館坊富麗堂皇。

    南邊盡頭的一座九開門的三層紅樓就是春上嬌了,說起這春上嬌,鄀都百姓怕是人盡皆知的,此樓雖挂着花樓名号,卻是花樓中的一股清流,自建樓初期便立下規矩:進樓者,不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有一技之長者方可入内。

     自此便成了風流雅士、名士巧匠、皇親國戚等清談享樂之所,其間青樹茵茵,水流潺潺、清香馥郁,玉盤珍馐,桂酒椒漿,還有清秀雅麗的侍女,每一物什無不貴重。

    每到夏日藏冰于樓間,再以冰鑒冰些瓜果清酒,頗受客人喜歡;冬日時設幾多壁爐,再以椒為壁,香桂為柱,火齊屏風,羊皮為毯,席地而坐,真真人間美事矣。

    此法也被鄀都城中貴族富商所效仿,一時間坊間對春上嬌的主人無不好奇,卻又無從所知,如此便又使它更加神秘。

     臨水窗邊,女子輕枕玉璧,餘晖映着粉頰,金色湖水盛滿雙眸,長而翹的睫毛一眨不眨,神情淡漠,不悲不喜,像無欲無求的瑤池仙女,清風拂過步搖微動方才教人回神。

     “這公子筠倒是潔身自好,果真隻品茶聽曲,聽聞他琴藝可繞梁三日,何必來聽如此嘲哳之曲?”伶俐的侍女頗為無聊的往樓下看。

     “小柳兒,你見誰做不潔身自好的事情在大廳了?”韶雪一邊啃着雞腿一邊嘟囔的說道。

     柳雁臉色通紅的跺跺腳,氣鼓鼓朝女子道“小姐,你看她又拿奴婢打趣”。

     瑤姝輕笑,嘴角兩朵梨漩盛開,指着韶雪對她說道“别看她滿嘴胡話,其實呀心裡羞得很,以前最是愛臉紅的”。

     韶雪一聽騰佯裝頂着油膩膩的雙手就要往瑤姝臉色蹭,瑤姝左右閃躲嘴裡卻是不停說着,韶雪看着她笑得通紅的小臉,她很久沒有這般開懷了,夕陽的光映照着二人的臉,輪廓柔和靜谧。

     三年前,幾人下了山後便往鄀都的方向來,其間婦人旁敲側擊詢問韶雪家在何出,想來是不願意一同行走,奈何多次被韶雪蒙混過關,後來也是在郊外遇到幾條土狼,韶雪完美向二人證明了自己的用處,這才得了一起趕路的機會。

     後來,蓉姨身體不好便常得韶雪照拂,逐漸便熟絡起來,韶雪這才知曉二人來曆,蓉姨說瑤姝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那條路上有衛氏上萬條的人命,韶雪不知仇恨的滋味如何,也便不知哪條路才是對錯,但不論對錯總有路可以走,她的路在哪呢?這些年她一直在找尋九嶷君說的機緣,奈何卻無法參透。

     夜夏清河,芳草未歇,細雨疏疏,金沙河上紅燈畫舫随水漂遊,不知歸處。

    正中最大的畫舫便是春上嬌所有,每月十五瑤姝姑娘總要登台獻藝一次,唱曲、舞蹈亦或樂器,總之不論天寒地凍、酷暑難當,都未曾落下一次。

    起先總有富貴恩客擲千金為求瑤姝一曲,若非十五便是萬金不可得,漸漸這瑤姝姑娘便被傳的如同昆侖仙山的仙女一般,之後每月十五便是天翎街最熱鬧的時候,各色館坊通宵取樂,燈火通明,徹夜不寐。

     畫舫裡精美的短案錯落有緻,參差擺放,疏落有間,侍女們穿梭席間如飛燕遊龍,整齊有序,随着賓客陸續入席,舫間愈發熱鬧。

     樂聲清淺,層層紅紗間多一婀娜身影,原是一位來自揚越的舞娘,揚越民風保守,故美人舞姬甚是少見,今日倒是新鮮一回。

    隻見那女子芳髫微挽,豐漸愈高,柳腰盈盈,似新春羅葉間初生餘容,含羞惆怅卻又妩媚銷魂,紅紗層層褪去,女子乍然綻放,随即燈光彙集一身,樂曲夾雜了些許雨聲,女子舞姿漸漸放緩,秀眉微攏,染上些怅然,欲語還休,花氣難消。

     一曲畢,衆人還似停留在那似微涼惆怅中,憐惜之情溢滿眼眸,即刻便有侍女上台高聲宣布道“莺姑娘的頭彩是這位公子”,便見得一白冠玉面豐神俊朗青衣學士謙虛的朝衆人拱手道“美人郁郁,憐惜之情實在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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