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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合花开香满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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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比去時仿佛更短暫了些,整支隊伍上下都輕松許多,夏日的蟬鳴悅耳許多,瑤姝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因公子筠重傷騎不得馬,便苦了瑤姝整日在兩人間來回跑,時而聊詩詞歌賦,時而聊世間俗事,時而玉轸朱弦瑟微徽,時而雙陸金凫笑盈盈,季筠瞧着瑤姝因愉悅而泛紅面頰,捏着書打趣道“見姑娘今時可比往日痛快許多,又何苦委身于煙花之地?”。

     瑤姝淺淺含笑,回道“人之一生痛快與悲傷之事何曾長久,今日見友人痛快,他日見友人或許不痛快,昨日因出身悲傷,他日又何曾沒有一番天地”。

     “姑娘向往的天地是何處,或在何處?”季筠目光灼灼的看着瑤姝,整個人因為側躺着倒是有種散漫之感。

     “自是求得一番好姻緣,雖說是清倌人可這世道卻是不信的,或許那番天地是真心信我之人”瑤姝迎着他的目光回道。

     季筠起身湊近了看她,像是終于要仔細打量一番,連帶語氣也不似往常道“姑娘長的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哦?可是公子心悅之人”瑤姝并未因他的靠近而躲閃,反倒直直反問。

     “她,算是我的恩人,偌大的皇宮實在難熬,所幸有她庇佑我一時,隻是如今卻是天人永隔了”季筠雙眸漸漸透過她的面容看向很遙遠的從前,兩人沉默半晌,季筠失了興緻般躺回軟墊,雙目輕阖,瑤姝便也回到韶雪車上。

     瓦藍的天空清澈的沒有雜質,天上的太陽炙烤着,地上的土滾燙的蒸着,人被夾在中間了無生機,整支隊伍靜靜行進,遠看去像排隊遷徙的螞蟻,走路都無聲息,隻待離京都二裡地時好似才清醒過來。

     待入了城,韶雪笑眯眯靠近瑤姝,悄聲問道“回醫館嗎?” 瑤姝長睫微眨,扭過頭去許是要遮住眼裡的憂傷悶聲道“先不回”。

     韶雪乖巧的點點頭,扯了扯她的袖子輕聲道“那就不回,反正蓉姨也不知道”。

     瑤姝微不可聞的歎口氣,突然覺着這車裡實在悶的慌,難怪韶雪不喜歡,可以這般肆意的活着真好呢。

     馬車停到醫館門口,韶雪同瑤姝擺擺手,輕快的跳下馬車,沖着後堂邊跑邊喊“周叔,蓉姨我回來了”。

     纖細的手指剛觸上那緊閉的簾子,聽到韶雪的聲音,如夢初醒般頓了頓,緩緩的縮了回來,瑤姝蜷在手心的指尖冰涼,一聲清冷的走吧随着柳樹飄揚的不着痕迹。

     韶雪的腦袋從門沿邊探出來,看着遠去的馬車,忍不住看了看天空,碧空無雲,微風拂過,慢慢撫平韶雪眉間崎岖。

     “阿雪丫頭回來了,怎麼還憂傷上了?不順利嗎?”周浦不知何時站在韶雪身邊,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天空這麼美麗,如何成了憂傷?周叔騙我”韶雪嘴裡嘟囔着,佯裝出生氣的模樣。

     “再好看那還能比我們阿雪丫頭好看”周浦學着她的樣子打量了一番說道。

     撲哧一笑,韶雪笑眼彎彎的揚起下巴說道“周叔說過那麼多話就這句最最好聽了”。

     周浦也笑着招呼韶雪進去,給她把把脈道“南陽百姓如何了?此行可否順利?” “托周叔的福,疫病沒有爆發,這回除了奸佞,南陽的百姓該過上好日子了”韶雪點點頭說道。

     周浦微眯的眼裡流露出喜悅的光,“這便好,這便好,這便放心了”。

     韶雪覺着她身邊之人都是頂好的人,就算遇到再大的苦難總會苦盡甘來的,這麼想竟然傻傻的笑了起來,周浦起身道“這丫頭,出去一趟就這般高興,快進去看看你蓉姨吧”。

     韶雪像隻蝴蝶一般歡喜的晃到後院,差蓉正坐在檐下做袍子,看見韶雪進來,忙擦了擦身旁的凳子,韶雪走近一屁股坐下,抱着差蓉的胳膊道“蓉姨,我也要學”。

     “你這丫頭,想一出是一出“差蓉也沒問其他,從竹籃裡翻出一個花樣耐心道“做袍子還遠得很呢,這快不乞巧了,繡個帕子還來得及”。

     乞巧為什麼要繡帕子,韶雪不是很明白,差蓉以為她的覺着這花繁雜難繡,忙說道“這夜合花是最簡單的,寓意也好,送人最合适不過了”。

     韶雪愣神,送人?送誰啊?不過看差蓉難得那麼開心,便笑嘻嘻的學了起來,可這針跟長了眼睛似的,老找她手指紮,差蓉看的滿臉無奈,韶雪等着差蓉說不叫她繡了,可轉頭差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當年好歹算主子身邊繡工不錯的,怎麼教個徒弟這般笨”說着便把這她的手教起來,一副不教會誓不罷休的樣子。

     韶雪覺着這活實在不适合她,本想跟差蓉商量算了,可還沒說話,差蓉一句繡不完不準出門,瞬間叫她垮了臉,尤其看到耳鼠在旁邊呼呼大睡,内心就更憤憤不平,那日散完藥湯鼠鼠不知何時跟在她身邊,一點也沒有回去的意思。

     眉頭一動,惡趣味的拿起針就沖那白屁股輕紮了一下,鼠鼠立即蹦了起來,剛要逃便聽見韶雪笑的大聲,扭過頭一臉委屈的看着她。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韶雪一揚下巴,樂呵呵的幹起活來,倒是差蓉看着小家夥可憐的小眼神不忍心,伸手抱起來替它順順毛,還說要幫它做衣裳,韶雪一聽更樂呵,這耳鼠可是很不喜歡穿衣裳的,随即附和道“嗯,我也覺得該給它穿個衣裳”。

     三日後,韶雪終于繡完了帕子,雖然那花看着還是歪了些,不過她還是很滿意的,隻是看着差蓉那說不出話的樣子,韶雪趕緊扔下帕子一溜煙的跑出門。

     繡帕子太恐怖了,不能出門還要繡帕子更恐怖,韶雪想身為女子一輩子都要過這種相夫教子、足不出戶的生活,不免覺得有些悲哀,日子那麼長,這條路更是漫長的看不到頭。

     可是,如果是與那人過着細水長流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麼難過,酒館的生意不是那麼好,以後她再開個醫館,想來這日子定是也有趣。

     酒館夥計看着韶雪站在烈陽下笑的滿臉通紅,緊張的跑到内室對莫問道“公子,你快去看看吧,韶雪姑娘怕是傻了”。

     傻了?這丫頭又再想什麼壞點子!莫問停下手頭的活,快步出門,隻見韶雪望着酒館的牌匾,怔怔傻笑,莫問雙手後背踱步而來,清清嗓子說道“聽聞姑娘看上我家牌匾了?” 韶雪呆愣的擡頭,看着替她擋着太陽的人,不由自主道“不是牌匾,是人”。

     “嗯……?”韶雪這話說的含糊不清,也難怪莫問沒聽清,擡手摸了摸韶雪額頭,好像也不是生病,為何連話都說不清了? “我是覺着給你寫牌匾的人字寫的不錯”韶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暗自慶幸還好聲音不大,隻是臉色更是漲的通紅。

     莫問看着她更紅的臉,張口剛要詢問,韶雪趕忙推着他往店裡走,“這天要熱死了,快進去,快進去”。

     館裡無人,臨江那側的竹簾大開,偶有涼風吹來,韶雪抱着冰鎮酒釀不肯撒手,竟連連喝了三大碗,莫問端坐對面,伸手拉着她要倒第四碗的手道“再喝該醉了”。

     韶雪聽話的放下酒壺,眼睛裡溢滿笑意的托腮,“可還記得你我相識的時候?” 莫問笑,下颌扯出好看的弧度,“就是因為記得才不敢叫你醉了,不然我館子裡的珍釀都得保不住”。

     韶雪輕哼一聲,半眯着眼道“小氣,好酒也得碰到懂它得人才能發揮它得價值,正如伯樂與千裡馬,千裡馬再好若碰不到伯樂那也是芸芸衆生中的普通馬”。

     “對對,你說的對,我的酒就是給懂它的人釀的,這天下唯獨你一人”莫問搖着手裡的扇子說道。

     韶雪又偷偷喝了一小碗,擡頭眯着眼睛對他笑笑,又趴下去迷糊的說道“你對我怎麼這般好?” 這句話随風吹進來,莫問搖扇子的手一頓,雙眸深深的望着趴着那人,歎息一聲,轉頭繼續搖着扇子,“對你好是因為…有愧”,嘴角卻還是有半分迷戀的笑意。

     三年前,夏日的深夜,酒館剛要打烊,一俊朗小哥抓着門闆非要買酒喝,莫問心軟就放她進來了,不成想這人嘴叼的很,隻挑着那些好酒喝,莫問坐在一旁看着自己釀了好久的酒就這麼被這人像喝水般糟蹋,實在覺得可惜的很,剛要起身趕那人走,不想那人竟搖晃起身往後堂走去。

     頭回見這般不知禮儀之人,起身忙追上前去,那人竟然正在開他的酒窖,眼皮跳了跳,莫問冷着臉拉起這人就往門外走,看着是男子可這人卻瘦弱的很,輕松便叫他拖了起來,那人好似不太清醒,迷糊的跟他走,眼瞅就到門口,那人一隻手卻扒着櫃台,怎麼都不肯再走一步,莫問無奈,正打算叫夥計将那人趕出去。

     不料,那白面公子甩開他的掙脫,蹲在地上大哭起來,莫問覺得今天可真是頭疼的很,碰上喝酒不給錢的便罷了,反倒還耍起酒瘋來,被那人吵的腦子嗡嗡響,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兄台切莫再哭,擾人清夢實在不該,如今子時已過,小店也該打烊了,請兄台改日再來”。

     擡起頭來,韶雪淚眼清澈,望着他可憐兮兮的說道“我想喝酒”,莫問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抿抿嘴無奈的擡手将她從地上拉起來,登時多看了男子兩眼,這手如何這般細膩冰冷? 然而,待月移西山之時,看着方才停歇,呼呼大睡的人,深吸一口氣,得虧的多年修養,莫問強忍着這才沒将人給扔出去。

     日頭溫暖,花也開的正好,不知是因長年釀酒的緣故,那人懷裡帶着清淡的酒香,就像他釀的秋露漿,味雖淺淡但回味無窮,她記得第一次嘗這酒便喜歡的很,可莫問卻說那次他是馬失前蹄,原來這酒是他在釀蠕渌時随手釀的,打那以後韶雪再沒說過喜歡那酒,隻是偶爾回味來覺得幹淨。

     莫問進來的時候,韶雪正抱着他的被子一臉癡笑,莫問本想伸手蓋好,可還未觸到被子,韶雪就睜大了眼睛,兩人就這麼對視,倒是韶雪漲紅了臉,趕忙低下頭看見懷裡的被子,立馬松開了手,咧嘴笑道“你今日這酒不對,怎得我隻喝了三碗便醉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莫問直起身子,佯裝正經道“這酒我新釀的,叫你幫我試試毒”。

     韶雪蹭的從床下跳下來打趣道“不好好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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