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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与人间事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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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一連幾日,昨日方才晴了起來,滾滾熱浪驅走了多日潮濕,綠的發亮的柳樹本該意氣風發,可卻無神着耷拉着頭,知了又聲聲喊着熱,百姓也被曬得無力勞作,陣陣懷念起前幾日那雨來。

     韶雪一邊幫中了暑氣的老伯抓藥,一邊打趣說道“前幾日大雨受寒的病人說夏日還是多曬曬的好,今日老伯又說還是下雨的好,這老天爺都要暈了腦袋去”。

     “老天爺要真這麼靈驗就好了,我們鄉裡那麼多人就不會被大水沖走了,還是不靈驗的時候多呀”老伯說着說着又咳嗽起來,一聲接着一聲像是要将肺都咳出來,韶雪連忙拍着老伯的背,一臉歉意将杯溫水塞進老伯手裡。

     老人像是看出她的愧疚,喝完水便擺擺手順了口氣道“該走的總歸要走的,老天爺也管不了”。

     老人緩了好一會,方才拎着藥,身子佝偻的往出走,韶雪扶着他跨過門檻,還是一臉歉意的看着老人,老人停頓了一下,回頭笑着說道“年輕人還是得信老天爺的,要是什麼都不信,會活很辛苦的”,老人這次頭也不回的顫顫巍巍離去,韶雪目送他走遠,擡頭望望西邊天上織出的片片雲霞,顔色漸深漸淺,層層暈染,如同在龐大的畫紙上描繪的壯麗奇景。

     他忽然覺得老天爺不靈驗是因為他根本沒空管這些事情,他的時間全用來享受世間那麼多奇幻的美景,人是怎麼盼也盼不來的。

     韶雪的沉思被一女子打斷,柳雁一臉着急的說道“小雪姐,小姐受邀獨自一人去了錦官港,還不許我們跟着,現下如何是好?” 韶雪先是将柳雁拉着走遠了一些,低聲問道“公子筠的邀請?”柳雁點了點頭,同樣悄聲說道“那地方聽着好聽,多是些黑暗交易,亦或要命的買賣,小姐獨自前去實在叫人着急”說着說着,柳雁愈發着急,忍不住跺起腳來。

     “别急,我前去看看,莫要擔心回去候着便是”韶雪一把抓着柳雁的肩膀,雙手用力叫她情緒也穩定下來。

     天色暗沉,各店鋪也已打烊,周叔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着手便将門闆一片片關好,還差最後一塊的時候,一隻細嫩的手抓着了他,悄聲說道“周叔,我出去一下,您替我瞞着蓉姨可好?” 周浦擡頭,先是怔愣了半會,随即大悟道“阿雪,是因為阿瑤姑娘的事兒?”他輕歎一聲,一縷愁容爬上了眉頭。

     韶雪輕輕點頭,連忙望望後面,轉過身道“我是不想讓蓉姨憂心,她現如今的身子俞發差了”。

     周浦低垂着雙肩點了點頭“我知道,叫阿瑤有空回來多看看你蓉姨,你蓉姨一直惦記着呢!” ”好嘞,我知道了“韶雪眼神柔和的答道。

     周浦也沖裡面望了一眼,和藹說道“去吧去吧,你蓉姨這我看着”。

     韶雪笑眼彎彎,仰頭說道“周叔最好了,我會盡快回來”。

     說完便從那開着的半扇門縫裡鑽了出去,調皮的沖周浦擺擺手,轉身朝南邊碼頭走去,餘晖斜照着她被風吹起的裙角,影子與街邊的紫柳融為一處,一時間倒分不清是柳樹的影子在動還是人的影子在動。

     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去春上嬌,覺得那裡雖人來人往,可心意與笑意總不知是真是假,這個破舊的小醫館卻很讓人踏實,聽到趣事便大笑,見到生死離别之事也會跟着遺憾,樂愁悲喜總是缺一不可的,僅沉溺于一種也是件頂無趣的事。

     金沙江往東有個不小的碼頭,若要趕近路從碼頭穿過就是錦官港了,雖說星子已經開始步入夜幕,可碼頭的工人還在陸續搬運貨物,韶雪一身紫色月光錦熠熠生輝也未曾有人多看幾眼,隻是碼頭的監工瞥了幾眼過來,其他的人都皆低頭忙碌着。

     錦官港三個黝黑的大字就寫在普通的牌匾上,除此之外便就隻有個黑色的大門光秃秃的透出一股莊嚴神秘感,守門的兩個護衛朝韶雪抱拳行禮後又站直身體,韶雪見兩人未有理會她意思後,讪讪地挺直身闆大步走進去。

     走過大約十步的通道後,便豁然開朗起來,韶雪擡目望去盡是些衣着不同的人,成堆成堆的聚集在一起,時而傳出喝彩驚歎聲,四處聒聒躁躁,暢聲揚疾,叫人腦子發漲,韶雪穿梭在人群中,舉目打量,這要找人可真如同緣木求魚。

     韶雪正舉目眺望,突然不知從哪竄出一身材瘦小的少年,那少年如星子的眸裡透着些伶俐,問道“姑娘這是要找人?” 韶雪不動聲色打量少年一番,向其招手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幾步,低聲問道“公子筠在何處?” 少年聽完韶雪的話,與她拉開些距離,嘴角帶着笑意仰頭道“黃金十兩”,少年話音剛落,韶雪沖他做個鬼臉轉身就走,那少年竄了上去小聲道“姑娘留步,這價錢好商量,隻是這人身份特殊,自然貴點,要不您給個價?” 韶雪不理會他一言不發的在人堆裡尋找張望,那少年登時急了,說道“十兩銀子總可以了吧?”眼瞅着韶雪找的愈發起勁,少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道“好好,五兩不能再少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看着少年一臉郁悶的表情,韶雪覺得好笑,可想着這時笑實在不仁義,吞了口口水便忍住了,從袖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少年手中,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少年帶路,少年收了銀子一臉憤憤不平在前帶路,後頭的韶雪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覺得舒坦許多。

     跟着少年一路向下,光線比上面暗多了,嘈雜聲也聽不太清了,周圍偶爾有水滴嘀嗒落下,潮濕的寒氣不知是這地方本來就有的還是最近下雨下的,隻覺空氣濕冷,胸腔肺腑清朗起來。

     此地的路也是很奇特,彎道特别多,少年帶着她從下來後,大緻拐了六七個彎路,韶雪也未開口詢問,隻在心裡默默記着每個彎道的走向,約莫又走了半盞茶功夫,少年在一條大路旁停了下來,指了指那挂着兩盞燈的門面道“此處便是了,姑娘自己去吧”。

     韶雪張望四周,心裡暗歎,這地下竟然整齊開辟出條條大道,如同都城那四通八達的街道,同樣也坐落着各色商鋪,隻是商鋪的樣式、門口懸挂燈籠的顔色均一般無二,從外面着實看不出分别來,這要找人着實不好找,韶雪頓時覺得這五兩銀子花的相當值,再看那少年剛轉過身要離去的樣子,便抱拳行禮道“多謝小哥帶路,敢問小哥如何稱呼?” 那少年步子一頓,眼神複雜的轉頭道“我叫步崖”。

     韶雪推門而入,鼻翼霎時充斥酒香,原是一家酒肆,從這氣味來說,這店是有些年頭的,來人均三兩成對,飲酒暢聊、品酒論優之聲不絕于耳,韶雪剛想上前問人,卻被店中夥計攔臂擋下,隻聽夥計冷聲道“姑娘是釀酒還是沽酒?” 韶雪不知那夥計意思,但叫她釀酒定是釀不出,便一臉正經的點點頭道“沽酒”。

     夥計恭敬的行禮又問道“那姑娘好哪類酒?”韶雪這下不敢輕易開口,她頭回來,怎知道店裡有哪些酒,剛好偏頭朝櫃面看去,見兩隻大耳朵悠哉遊哉的往裡走,韶雪趕忙拉了夥計轉身道“我找它”。

     夥計打量她一番,讓開擋着的路,恭敬地作揖行禮,韶雪禮貌地點點頭跟上耳鼠。

     這小店裡竟别有洞天,出了大廳,沿着濕滑的石子路竟分出好些岔道口,路盡頭都是些獨立成間的院落,耳鼠抱着一酒壺走的颠三倒四地,反倒沒注意到後面有人。

     院落門口除了兩個護衛,隻有稀稀拉拉幾個進出的人,耳鼠并未從前門過去,韶雪在外面轉悠了差不多兩圈,方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沒成想行至階前一隻金冠紅羽的大鳥擋在面前,腦袋向針紮般疼痛,兩隻紅豆狀大小的眼睛盯着韶雪,像是要看到她的心窩裡,韶雪隻覺得這鳥豔麗的晃人眼,剛偏頭躲開那目光,那鳥忽地上蹿下跳起來,不時發出尖銳的聲音,叫人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韶雪捂着耳朵剛要躲遠一些,卻不想被一襲白衣擋住去路,白袍在離韶雪一隙之間停住了,白衣平整,未曾被她碰到半分。

     韶雪擡頭,又是那幽冷寒潭般的眸子,隻是這回更像是冬雪飄像寒潭,悄無聲息的粉身碎骨,其實也就一瞬的時間,隰無垂着的手上凝聚了點點火光,像是有所感知一般,韶雪悄悄後退了幾步。

     隰無手剛動了一下,身後幾行人的腳步聲傳來“國師,有何事?”一面色清冷的男子開口道,季筠一行人這才姗姗來遲,瑤姝安靜的立于其左側。

     隰無未搭話,雙眸依舊看着韶雪,韶雪隻得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劍拔弩張的氣氛并未随着公子筠的到來有所緩解,隻是他的指尖又恢複的往常的蒼白。

     瑤姝看清來人後,忙行至韶雪身前擋住其人,就像多年前蓉姨對她那般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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