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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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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這地兒寸土寸金,裴府的宅院在江婉柔眼裡并不算大,至少和陸府比起來天壤之别,三進出的小院還不如陸公府後宅大,勝在壞境清幽,院内種着松樹和柏樹,看得出主人的清雅。

     江婉柔到的時候,迎客的丫鬟說主母正在梳妝,請夫人稍等片刻。

    江婉柔坐着等,忽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

     她對身後的翠珠道:“上回……她等了多久?” 翠珠歪着腦袋,“大概……兩個時辰?” “裴夫人不會讓您等兩個時辰吧?” 翠珠大驚失色,陸奉的官職是監察百官,平時外出做客,都是别人一張張帖子、千請萬請才得江婉柔賞臉,她沒想到有人敢這麼怠慢夫人。

     “這裴家夫人太過分了!” 翠珠義憤填膺,氣得圓臉紅撲撲。

    江婉柔反而笑道,“好了,算還她那一次,下回你也長點兒心,不可怠慢客人。

    ” 她聲音輕輕柔柔,倒不是真怪翠珠,畢竟來見她的人太多了,要是一個個見,她能從晨光熹微見到深夜,更遑論江婉瑩連帖子都沒下。

     如今她同樣不請自來,不過坐幾個時辰,倘若這點耐心都沒有,她還做什麼陸家大夫人。

     江婉柔氣定神閑,觀察起周圍的陳設。

    宴客的花廳不大,擺的幾張雕花梨木桌椅倒是不俗,角落的架子上擺放着幾盆蘭草,牆壁上挂有山水圖,提字曰:冬青樹上挂淩霄,歲晏花凋樹不凋。

     縱然江婉柔不是什麼大家,也看得出來這張字寫得極好,字形舒展,勾劃間如行雲流水自然流暢,筆走龍蛇,盡顯飄逸。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自家兒子那□□.爬字,不禁悲從中來,字也沒心思看了,又思慮起府中諸事……所幸江婉瑩沒有那麼锱铢必較,大約一個時辰,在她餓得饑腸辘辘之際,主人姗姗來遲。

     她的氣色比上次江婉柔見到她的時候好了些,隻是臉色不太好,語氣也不甚熱絡,打量江婉柔兩眼,問道:“你來做什麼?” 江婉柔也不惱,同樣語氣淡淡,“你不必給我甩臉子,你不歡迎我,同樣,我也不想見到你。

    ” “我來找你為一件事,請裴夫人屏退左右,隻留你我二人。

    ” 江婉瑩看了她一會兒,揮退左右,江婉柔也讓翠珠和金桃退下,等空曠的大廳隻剩這對兒姐妹,江婉柔緩緩道:“我手裡有兩個人,一個叫做馬春蘭,一個叫鹦兒……” 她口齒清晰,把當年的經過一一道來,甚至不用求證是不是她做的,隻問她一句,“為什麼。

    ” 為什麼偏偏是你?甚至江婉雪她都認了,畢竟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女,立場天然對立。

     可為什麼是五姐呢?小時候,五姐犯了錯,是她替她在秦氏跟前遮掩;她被罰餓肚子,是年幼的五姐偷偷溜進來,給她塞了一個白面饅頭。

     娘說過,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她一直記得那個饅頭,後來幫過她很多次。

    以至于兩人逐漸疏遠,她成婚都沒給她送請貼時,她還眼巴巴送上厚禮。

    她自認沒什麼對不起她。

     她想不通。

     可能因為證據确鑿,江婉瑩并沒有辯駁,她怔怔聽着,過了許久,她對上江婉柔的眼睛,輕聲道:“為什麼?” “因為我嫉妒。

    ”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膚色極白,臉上不用敷粉,隻點了一抹紅口脂便已美豔動人。

    她身上的小襖是香色提花緞面的,頭戴嵌寶累絲赤金钗,耳铛是碩大瑩潤的東珠,左腕上同時挂着碧玉手镯和嵌珠金镯,真是好派頭啊。

     比前世還要風光。

     是,五年前的事是她做的,她有一個秘密。

     她,是重活一世之人。

     前世,沒有她的幹預,鹦兒按照既定軌迹成了陸府姨娘,卻沒落得好下場。

    她那個高高在上的嫡姐更是自作聰明,當了幾年王妃又如何?後來恭王遭幽禁,她四處奔波,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新帝繼位後,恭王身死,王府家眷盡數被打發去苦寒之地守皇陵,那位可沒念一點兒情分! 誰也沒想到,笑到最後的人,竟是平日不聲不響的六妹妹! 本朝最年輕的狀元郎,連中三元,震驚朝野。

    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郎君,在金銮殿上朗聲求旨,求娶甯安侯府六姑娘為妻。

     聖上親自下旨賜婚,他們的婚禮盛大而風光,紅妝綿延數裡。

    他們婚後舉案齊眉,成婚多年,後院隻有她一個女人,婆母竟然也不責怪她,對她像親生女兒一樣好。

    夫君愛惜,婆母慈愛,當時滿京城的女子,去娘娘廟求簽,口中皆念:隻願有江六姑娘一半的福氣,信女便心滿意足。

     那麼多女人羨慕她、嫉妒她,她同樣不能免俗。

     同是女人,她江婉柔怎麼能那麼幸福呢? 她中規中矩嫁了同爵位的侯府庶子,她那夫君看起來人模狗樣,實則是個錦繡草包,吃喝嫖賭樣樣不落。

    她那好婆母管不住兒子,便把所有的氣往她身上撒,罵她沒本事,管不住男人。

    後院左一個嫣紅右一個柳綠,鬥得烏煙瘴氣,她的孩子流了兩個,最後虧了身子,婆家見她不中用了,連大夫都不請,把她扔在佛堂自生自滅。

     她靠着一口氣,硬生生挺了一年又一年,她的仇人個個風光,她不甘心去死!她日日燒香拜佛,把蒲團跪爛了一個又一個,卻在有一天,聽見外頭的丫頭閑話,說今日裴閣老上朝遲了,皇帝一問,原來是給夫人畫眉耽擱了時辰。

     她恍惚許久才反應過來,原來她的六妹夫已經成閣老了啊,他還不到三十歲!他當年是最年輕的狀元,如今是最年輕的閣老,果真是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他對她還是那麼好。

     在那一瞬間,她忽然不想活了。

     她打翻了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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