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在這瞬間凝結。
除了奚喬之外的兩個人都愣住了。
半晌,祁聿收回了笑意,面無表情地問:“你結婚了?”
“我以為很明顯。
”
她故意側着頭貼着身邊男人的手臂。
她強裝鎮定的面具太過于嚴絲合縫,以至于無人發覺。
祁聿沒有信她的一面之詞,而是擡起頭看,看向她身邊這個從剛剛開始就稍顯冷淡的人:“真的嗎?
我怎麼從沒聽說過你們結婚的消息?”
挽着裴硯手臂的力道忽然緊縮。
她在緊張。
身體微微打着顫,臉色在路燈中有些慘白。
裴硯似有所覺,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
奚喬側了側身,仰頭看他。
那雙眼睛透出了一點懇求,比春夜的水波還要溫柔,大概不會有人舍得拒絕。
他更是。
于是,他聲音淺淡,将手緩緩抽出,慢慢搭在了她顫抖的肩膀上:“我們還未辦婚禮,隻是和親朋好友聚了一次,相互認識慶賀了一下。
”
這姿勢充滿着保護欲和安撫的意味,将她遮蔽于風雨之中。
“想來……”裴硯的神色隻是波瀾不清,卻因為周身的氣勢過盛,平添了點居高臨下的審視,“你應該不算在内。
”
潛台詞就是,你沒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
祁聿當然聽懂了,他的臉一下子青白交錯,可怖得吓人。
再怎麼不想承認,他心裡己經信了幾分。
奚喬是有可能找個人來氣他膈應他,可這男人的愛意做不得假。
毫無保留的袒護、偏愛,還有占有和示威。
他懂這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了觊觎自己寶物的盜賊,于是氣得咬牙切齒,隻能牢牢把她護在懷裡,不許人多看一眼。
曾幾何時,站在這個位置的人是他。
拳頭捏緊,心裡難以言喻的嫉妒瘋長,猶如附骨之蛆,啃食他的心髒。
祁聿低垂下的眸子晦暗不明,嘴角卻輕佻地笑了:“确實,奚喬,你真是能耐了。
”
“但是。
”
他又說,這話很長,不知道在說服誰,“結了婚又怎麼樣?
不還是和戀愛一樣,會在一起,也就會分手。
到時候喜歡的理由可能就是嫌棄的理由,你說對嗎?
奚喬?
你覺得自己哪裡值得人喜歡?”
“祁聿。
”
奚喬難以忍受地喝止了他。
但與他想象中的畫面截然相反,她沒有一點兒被攻擊到的軟弱和受傷,而是冷冷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瞳中具是火光閃爍:“他不是你。
”
話音落下,場面寂靜了。
裴硯站在一邊,他看見了祁聿緊咬的牙關,看見了他因為憤怒而握緊的雙拳,看見了他氣到了極點,甚至什麼話都沒撂下、扭頭就走。
裴硯沒法反應,因為他更加恍惚。
他從未預料過,她明明好像早己忘了他,卻還是在這樣的質問中給予了他肯定。
即使這可能隻是場面話。
許久,等到祁聿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這喧鬧的街區上時,裴硯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謝謝。
”
這一下子給奚喬都弄懵了。
仿佛那個求他幫忙的人不是她一樣。
“謝……?
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吧。
”
奚喬這時候終于收起了所有僞裝,哪裡還有什麼鎮定大方,剛從一場不能輸的戰役中抽身,她嘴唇抖緊張得發抖。
她束手束腳地趕緊從他身邊撤出,保持了足夠疏離的一米距離。
然後就是幹脆利落地深深鞠躬。
一連串的話就這麼傾瀉而出:“不好意思裴先生,剛剛我因為一己之私将您拖下水這件事實在是太冒犯了。
雖我知道您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但是這種行為也非常不妥當,也非常感謝您沒有拆穿我。
您放心,我之後一定決口不提這件事情,維護好您的所有形象。
”
她說完一句,馬不停蹄地繼續道:“最後,再一次和您說一句非常抱歉,我不奢求您的原諒,如果日後有什麼我能做到的請您盡情吩咐!
我保證能盡己所能!”
這叽裡咕噜的一大串,她說完之後還有點微微喘氣,毛絨絨的帽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