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誓言不可更改,但凡事總有例外,畢竟世事無常,遇到意外不得不破除誓言的情況并非完全不可能發生,制定法則的時候當然也考慮到了這一點,于是便留了一點餘地。
對着誰起誓,誰就得為誓言負責,相應的,如果起誓的對象自己改變了心意,主動宣稱誓約作廢,那麼到那時就可以不用再受法則束縛。
如果光憑着自己,杜牧茲哪怕是做夢都不敢想去改變恩利爾的決定,不過他的父神恩基就不一定了。
雖說恩基無論是在地位還是實力上都不及恩利爾,但是他是計謀之神,他的謀算即使是首神也難以破解,衆神一有什麼難處都愛找他出主意,他又天性溫和,但凡是找他的很少失望而歸。
因此即便杜牧茲和他的這位名義上的父神關系并不熟稔,連面也沒有見過幾次,但他并不擔憂對方會拒絕他。
他的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在好生送走恩伽爾烏加之後,他就立刻動身去往了深淵恩基神的居所。
恩基一開始還以禮接待他的這個幾乎從不來往的兒子,但是聽到他的來意之後,他臉上的笑意就倏地收斂起來了。
他沒有立刻告訴杜牧茲他的看法,反而是神色不虞地從座上站了起來,背着手在殿裡走了幾圈,好半晌才朝着牧羊神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說,贊娜爾向恩利爾神承諾永遠不婚?”
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但他心裡絲毫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毫無疑問這是恩利爾能做出的蠢事,恩基他一點兒也不為此感到意外。
恩利爾是當局者迷,他和穹在一起生活的時間太長了,所有神——包括他自己恐怕都隻當他對穹的偏愛和安神相當,是長者對後輩的無止境溺愛,但實際上完全不是如此。
别的不說,安可不像他那樣毫無底線,不管是不是口上說說,但安在每一次穹想做什麼有風險的事情時都會加以勸阻,隻不過每一次都拗不過而已,而恩利爾,他面上總是那副不讨人喜歡的模樣,行動上卻對穹那叫一個有求必應不求也應,無論那姑娘的要求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論色令智昏誰也比不上他。
但既然他自己沒有意識到,恩基絕不可能主動告訴他,畢竟從他的角度來看,恩利爾越是意識不到越是對他有利。
就拿這次來看,他必然是得知了杜牧茲向穹求婚的事,然後勃然大怒,一點兒也不思考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感到生氣,就順着心意讓穹拒絕掉他這個可憐的兒子了,這樣還不夠,他還不允許她和任何一個神結婚。
從一向任性又逆反心強的穹會這麼輕易地答應這一點來看,她要麼是早有不婚的想法于是順勢應允,要麼就是恩利爾許以重利,再要麼便是兩者皆有。
想到這裡,恩基一開始惱怒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雖說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情感有點兒上頭,但仔細思考一下就能發現這事對他有利無害。
如果穹不是在恩利爾的城邦長大的南納和甯伽爾的女兒,恐怕他早就覺察到自己對她的感情不一般了,那時候他倒是不會做這種愚蠢的決定,反而會第一時間表明自己的心意,但相對應的穹可不見得會拒絕。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依賴心幾乎是病态的強烈,即便她對恩利爾沒有半點兒男女之愛,即便她本身對婚姻毫無興趣,她也絕對會欣然接受對方的求婚,正如現在如果安、南納、甯伽爾和烏圖中随便哪一個向她表達同樣的意願,她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