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緣仿若被命運那柄無堅不摧的巨錘,以排山倒海之勢狠狠砸中,整個人如同遭受晴天霹靂,瞬間靈魂出竅,直挺挺地一頭栽倒在地,揚起一片塵土。
他的雙臂好似被無形的鋼釘死死釘住,動作機械、遲緩且僵硬,緩緩地、極為艱難地合攏,将洛雨琪和兒子那逐漸沒了生氣的身軀緊緊箍在懷中,仿佛要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将他們與自己融為一體,永不分離。
“雨琪,兒子……”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哆嗦嗦,從幹澀的齒縫間艱難地擠出幾個破碎、不成調的音節,那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粗粝的砂紙反複用力打磨過,滿是撕心裂肺的傷痛。
那雙眼,就在方才還充斥着驚惶失措與深深的不解,此刻卻已被濃稠如墨的絕望徹底淹沒。
眼眶泛紅,好似被熊熊烈火灼燒,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地接連砸落在妻兒那漸漸失去溫度、冷卻的面龐上。
他的視線仿若被強力膠水黏住,死死地鎖住洛雨琪的面容。
顫抖的手,輕得如同羽毛,緩緩撫過她的眉眼,那曾經明亮動人、滿含愛意的眼眸,如今卻緊閉着;
又輕輕滑過她高挺的鼻梁,再到那曾洋溢着溫柔笑意、如今卻沒了生氣的嘴唇,動作輕柔得好似稍一用力,就會驚擾了一場即将破碎的美夢。
往昔與洛雨琪相處的畫面,像被狂風席卷的走馬燈,在他腦海中瘋狂且無序地閃現。
初遇時,春日暖陽傾灑,她站在繁花似錦的樹下,巧笑嫣然,那笑容如同一束光,直直照進他心底,美得讓他瞬間失了神,目光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那些并肩闖蕩的艱難日子裡,他們攜手同行,面對窮兇極惡的敵人、棘手的困境,彼此堅定的眼神交彙,傳遞着無盡的力量;每一次陷入絕境,他們給予對方溫暖的鼓勵,成為彼此堅持下去的支柱。
還有無數個平凡卻溫馨的日子,在簡陋的屋舍中,兩人對坐,桌上一盞清茶,分享着生活裡的瑣碎點滴,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語,都飽含着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傻……”
李書緣嘴唇微動,喃喃自語,額頭輕輕抵着洛雨琪的額頭,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着,如同秋風中飄零的落葉,壓抑的抽泣聲從胸腔深處不斷傳出,一聲比一聲沉痛。
此時此刻,他滿心滿眼都是悔恨,恨不得能将時光逆轉,回到洛雨琪做出這個緻命決定之前,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他緩緩地,如同脖子僵硬無法轉動般,将目光移向兒子。
那小小的身軀,曾是他們愛情最珍貴的結晶,承載着他們對未來的全部期許與憧憬。
孩子的小臉此刻已沒了一絲血色,如白紙一般,雙眼緊閉,長而卷的睫毛再也不會撲閃,曾經活潑靈動、充滿生機的模樣,仿佛被黑暗永遠吞噬,再也不見。
往昔兒子歡快地撲進他懷裡,軟糯糯、奶聲奶氣喊着“爹爹”的場景,此刻卻如同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刺進他的心髒,每一下都痛徹心扉。
“都怪我……是我沒用……”李書緣自責的話語,伴随着悲恸欲絕的哭聲,在死寂的空氣中無助地飄蕩、回響,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若自己再強大一些,擁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家人;若自己能更敏銳,早點察覺危險的臨近;
若自己沒有因一時疏忽,讓洛雨琪陷入這般絕境……可一切的假設,在殘酷冰冷、無法更改的現實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如同泡沫般脆弱。
随着時間無情地流逝,懷中妻兒的體溫一點點消散,徹骨的寒意順着肌膚傳遍他的全身,從指尖蔓延至心底。
李書緣的心,也仿佛被一層又一層堅冰緊緊包裹,每一層冰都在無情地凍結他的希望與溫暖。
他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從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轉為一聲聲沉重、壓抑的嗚咽,身體時不時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像是正在承受着世間最殘酷、最難以忍受的刑罰。
“雨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