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要棄汴京百姓于不顧?隻有你能救他們了。
”大司命道。
“他們的生死與我又有何關系?我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仁至義盡,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還要我再去對付那些打不過的敵人?我是修仙者,又不是什麼英雄。
”鄭到不得不說出拒絕的言語。
大司命蒼老的面頰微動,相信他以前也聽過許多這樣的話,從那些離開暗星閣的朋友口中,他隻有換了個說法:“就算你不為了旁人也該為了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的身體老化非常嚴重,若不能靠築基補充活力,不過一兩年也是必死無疑。
這假基丹可是你唯一的機會。
”
“可我去刺殺蠻王也是必死無疑。
”
他這話令大司命沉默,他确實沒有理由讓鄭到去送死,他隻好退一步:“你盡你的全力,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你就逃命去吧。
”
鄭到還是搖頭:“風險太大了,恕晚輩不能奉陪了。
”
他行禮後便退去。
大司命看他要走,顧不得激将道:“你怕了,堂堂小天羽竟被一群魔道吓破了膽。
”
鄭到并不為所動,他這一生經曆的恥辱太多了。
“你難道不想報那一箭之仇!”
鄭到依舊保持後退的腳步,他所背負的仇恨也太多了。
大司命的聲音漸漸小了,或許他也累了,他說到:“你難道想死在某個荒郊野外?死在某條山溝裡,屍體在無人的地方漸漸腐爛,也不願意最後再拼一次,哪怕死在戰場上?”
鄭到已經退了出去,大司命最後隻能緩緩歎息。
鄭到退出皇陵來的城門守備軍中,許多面孔已經不在,他找到劉鐵丹,他此時正緊繃着巡視城防。
鄭到向他招手,他連忙過來,問到:“鄭先生,是您嗎?您沒事了?”
鄭到笑道:“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這幾日辛苦了,萬事仔細些。
”
劉鐵丹道:“那就好,鄭先生如今情況十分緊急,您可有什麼辦法……”
鄭到擡手打斷他說話:“我已心中有數,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
劉鐵丹見鄭到已經這麼說了,放下心來,乖乖跟着他。
此時天色已晚,兩人穿過街市,竟來到皇宮大門,隻見衆多禦林軍守衛森嚴,劉鐵丹小聲問到:“先生帶我來此是何意?”
“去見郡主。
”
“可是皇宮重地我們進去,恐怕不合适吧。
”劉鐵丹道。
鄭到點點頭:“你這麼說,确實有些不合适,那我們回去吧。
”
劉鐵丹雖嘴上說不合适,此時腳下卻像生根一般望着宮門。
鄭到一邊笑他,一邊從妙手空空中取出符箓,他拿手捏了一下隻有薄薄一疊,鄭到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過,并不讓劉鐵丹瞧出。
他給劉鐵丹一張符箓:“拿着,這能讓他們看不見你。
别顧慮那麼多,人生苦短,你難道不想見她嗎?”
劉鐵丹十分感激:“多謝先生。
”
二人潛入皇宮從許多護衛眼前經過,并未被發現,很快他們便來到解憂郡主所在的靡清宮。
寝宮周圍種滿了紫槐花樹,一篷篷紫槐花垂在宮牆瓦檐上,能想象在晴天時該多麼漂亮,隻可惜現在濃雲密布,那些花已枯落了許多。
兩人走入庭院隻聽閨房中有女兒私語聲。
“聽聞劉将軍在城樓上,又将敵人殺退了,斬殺了不少蠻軍,真是少年英雄。
”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卻是十分熟悉的白芷晴的聲音,看來是她在跟宮女聊天:“他要跟那些蠻人打仗,一連這麼多天都不休息,也不知累壞沒有,有沒有受傷。
”
“郡主不要擔心,都說劉将軍是武星下凡,有神仙保佑不會有事的。
再說您這幾日每日都有為他祈福,他一定吉人天相。
”
她雖這麼說,白芷晴的擔憂仍未減少,兩人又聊了會,宮女将要退下,白芷晴拉着她的手給了她一些銀兩:“再有他的消息勞煩妹妹幫我打聽。
”
“幫主子辦事是應該的,我一定多多打聽。
”宮女喜滋滋離去。
這時劉鐵丹才去敲門。
“有什麼東西忘拿了?”白芷晴推開門,見到劉鐵丹,眼淚不能控制,呆立在原地:“我莫不是在做夢。
”
“沒有做夢,我來看你了。
”劉鐵丹說完,再顧不得二人身份,他知道心中的人就在眼前。
經曆了那麼多天的厮殺,那麼多的險死還生,他終于忍不住,将白芷晴擁入懷中。
二人抱着哭了一會兒,白芷晴才想到問:“你怎麼進來的,被人看見,可是死罪!”
“鄭先生帶我進來的,對了,鄭先生。
”兩人這時才分開尋找着庭院中鄭到的身影。
鄭到早已坐在院中石桌旁,放好了三盞酒杯。
二人來到鄭到面前,白芷晴臉紅行禮:“小女見過先生,剛剛失禮了,望先生切勿怪罪。
”
鄭到一邊倒酒一邊說:“坐。
我是你們的證婚人,看見你們二人重逢,好似鴛鴦别後相遇,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
二人向鄭到敬酒,鄭到緊繃多日又大傷初醒,此時終于放松了些,三人把酒言歡。
不多時白芷晴取出琴來,彈奏為二人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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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被茂密的紫槐花環繞,幾個燈籠挂在周邊添了一點亮色,雖然天色難看,但樂聲響起,清澈悠揚,好似有月光灑落,黃莺婉轉。
幾巡酒下肚,鄭到失神傾聽,醉意漸起,心中城池松懈,積壓已久的情緒漫出,忽的把盞歌道:“我有來時,滿庭歡悅。
我有去日,不勝自哀。
歲月已晚,樊困經年。
前路盡失,歸途盡斷。
奮兮鸷鳥,何苦高飛。
巍巍淩霄,幾時可越?
明兮苕華,灼灼其光。
以煎以熬,竟作苦湯。
昔我少年,與友同往。
長歌随夢,未知别傷。
山有九折,折後有山。
劫而複劫,此行何茫?
悠悠蒼天,肯瞰衆生。
英雄薄命,行者斷腸。
人生大夢,百念成灰。
生亦何歡,死亦何悲。
”
鄭到唱罷已滿眼濕潤,他喝酒,卻連一杯也難以咽下,他看看兩人,目光移向一旁,話似哽在喉嚨道:“抱歉,失态了。
”
劉鐵丹向鄭到敬酒,也不知說什麼,隻感到胸中悲楚,将酒飲盡。
鄭到揩幹眼淚,笑着打破沉悶的氣氛:“不必挂懷,我還有事,明早再來接你。
外面風大,你與郡主去屋内吧。
”
“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