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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非最怕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和遲禹對視,他想别開臉,下巴卻被锢在遲禹掌心。
“那瓶碘伏,是你放的嗎?”遲禹目光掃過手背上的深色藥液,一字一頓道。
程非茫然片刻,才想起遲禹指的是老遲發酒瘋那次,自己事後在他家門口放的那瓶碘伏。
“沒錯,是我。
”
遲禹松開手,聲線有難得的腼腆,“讀書時候因為家裡的情況不太好,我沒什麼朋友,也怕被人知道我爹是那個樣子。
從這裡搬走後生活變好了很多,人一旦适應了光鮮亮麗,過去的難堪生活就成了特别想掩埋的部分。
入職那天看到你,其實馬上就認了出來,但我……”他頓了頓,“我沒有勇氣面對過去那段日子,于是裝作不認識。
”他小心翼翼望向程非,“很可笑吧?”
程非緘默着替他貼好創可貼,過了很久才扯出一抹淺淡笑容,帶着某種小小的釋懷,“膽小鬼。
”
“嗯,我是膽小鬼。
”遲禹完全沒反駁,隻是玩味地補充,“和某人一樣膽小。
”
程非立馬聽出這人又開始揶揄自己,佯裝生氣瞪視回去,得見的卻是遲禹愈發靠近而無比溫柔的眼睛。
大腦一陣轟鳴,本該躲閃,但心底隐藏的渴望偏偏選在此時此地攀出心房,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揚起臉龐。
咚咚咚——
敲門聲無預警響起。
門外的阿寶一聲“吃飯了”還沒出口,房門已經猛地向内拉開,程非紅着臉疾步走出,身後慢悠悠跟着沒什麼表情的遲禹,隻是走路姿勢有些怪異,阿寶盯着看了會兒才驚覺:嫂子走路居然同手同腳!?
整頓飯吃下來氛圍不錯,簡簡單單一頓家常飯,愣是吃了一個多小時。
飯後,兩人沒再停留,告辭離去。
經過二樓時,程非大腦不受控制又開始往某些暧昧片段跑,心裡又是惴惴又是升騰起希望。
難道說……
他在心裡的黑闆上寫了無數的相同答案,又一次次劃掉,反反複複,cpu就快燒壞。
回過神時,車已經開出了路口。
遲禹随手打開電台,甜到齁的小情歌傾瀉而出,充斥在車廂内的每個角落,聽得程非心神一震。
“明天……”
程非被這小情歌點撥得暈頭轉向——他想勇敢一次。
反正更丢臉的事兒都做過了,況且……他飛快瞟了眼對方,愈發笃定自己不是一頭熱。
“明天什麼?”
啧,豁出去了。
程非咬咬牙,“明天有什麼安排麼?”
“有啊。
”遲禹莞爾,“雙休日當然要用來約會。
”
“這樣啊。
”
噩耗來得太突然。
程非現在有點想下車,不,是非常想下車。
貪心果然是沒有好下場的。
放在膝頭的手不自覺撚過布料下突兀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