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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須臾間短暫對視,又迅速别開,似乎隻是巧合,又似乎分外刻意。
“看傅老師那麼高興,難道他很厲害?”同桌繼續問,沒得到回應,幹脆一把揪住程非攬進臂彎,“問你話呢!”
“我怎麼知道?”程非努努嘴,“我又不認識他。
”
“怎麼就不認識呢?”同桌用力戳了戳程非的腦瓜,倚着他扭頭繼續往遲禹那兒看,看了一會兒又轉回來附在程非耳邊,“還說不認識,他往咱這兒看呢,不是在看你,難道在看我?”
“你……哎呀,煩死了!”程非耳朵癢得不行,手腳并用把同桌推開。
同桌怪叫一聲,動靜鬧大了,連傅老師也往他們這裡看。
“喲,剛好。
”傅老師瞅着不遠處的程非,又點點遲禹,“你倆比一次熱熱身。
”
程非不情不願站到跑道,蒙頭做準備運動。
遲禹慢悠悠站到隔壁跑道,微微側過頭,目光流連間定格在對方耳朵。
很小的耳朵,耳垂很軟,幾乎紅透了,這人似乎總是很害羞。
許是目光太直白,程非狐疑的扭過頭,卻隻看見了對方明晰的下颌線。
一時間他忘了為什麼要看過去,隻是呆呆地想,這人怎麼這麼高,再長長不會比傅老師還高吧?
打量間,遲禹突然轉頭,滿臉都寫着“你在偷看”。
明明是無需解釋的事情,卻讓程非慌了手腳,百口莫辯間就連發令的哨聲都變成了耳畔擺設,就那麼愣愣看着遲禹在自己眼皮底下沖了出去。
片刻疏失,已定敗局,無論程非如何咬牙追趕,遲禹的背景依舊越來越遠,人生頭一次,他感到了被遠遠甩在後面的無邊恐慌。
短短兩百米,他跑得狼狽不堪,就連引以為傲的肺活量今天也露了怯。
明明不是輸不起的人,卻在終點處遲禹居高臨下的目光中愈發痿頓,甚至有了種想扭頭跑回起點的沖動。
心态失序,步子也亂了,他惱恨于遲禹憑什麼用那種目光看自己,就好像自己是根毫無天賦的木樁子,徑賽生涯從此到了頭。
“今天不在狀态哦。
”
傅老師沒有苛責,拍拍程非的肩膀,“休息一下吧。
”
程非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到樹蔭下,沒過一會兒同桌便靠過來挨着坐下。
“你那個鄰居怎麼跑那麼快?!”
程非沒力氣回答,嘴唇嗫嚅兩下,隻是氣音。
同桌看他興緻不高,以為是跑輸了難受,轉而道:“等着,我去給你買瓶可樂。
”
程非遊離地點點頭,将頭埋在膝蓋休整,沒過一會兒,手臂就被透涼的飲料瓶蹭了蹭。
他微微擡起腦袋,“不說是可樂……”目光上移,波子汽水的粼粼水光折射在遲禹近在咫尺的臉上。
“給、給我的?”程非呆呆地接過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