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風流邪王鹬蚌相争===
卯時剛過,華燈初上。
正值洛陽廟會期間,街上燈火闌珊,簇簇煙花沖天而起,一瞬間的花火璀璨了整個昏暗的夜。
熙熙攘攘的人群遊走在集市之中,無論男女皆帶着各種面具。
白菁順着人流蜿蜒而行,臉上的半張黃金鬼面毫無違和感的融入了擁擠的人潮裏。
正所謂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如果不是幽靈宮的暗探嚴密盯梢,白菁絕不會想到石之軒離開城郊別莊後,竟然藏在了城西煙花柳巷對面的玉錦街裏。
金玉錦繡堆砌之街,那是洛陽城內達官貴人專拿來圈養外室瘦馬的金屋藏嬌之地。
越是靠近街巷,人流越是稀少。
長街盡頭的繡樓門前,三三兩兩以輕紗覆體,若隐若現露出白皙肌膚的女子們倚門賣笑,嬌媚的攬客猶如小鈎子般婉轉癡纏,勾得來客走不動道兒。
白菁避開人群,足步輕移閃身竄進拐角處的巷子,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鬼魅暗影,飄忽着消失在挂滿紅燈籠的繡樓背後。
夜風拂面而過,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炸響在耳畔,火樹銀花層層綻放。
夜深了,喧鬧熱鬧依舊。
陣陣叫賣聲吆喝聲、談笑聲随着爆竹聲從集市上遙遙飄來,逐漸彙聚成了一片繁華的人間煙火之景。
白菁幾個挪移,足尖穩穩的立在陡峭的飛檐上,低頭俯視向半掩的窗扉。
身上的玄色襦裙在璀璨的燈光裏流動着如流水般的絲織暗光,完美的融入了夜色裏。
唯有夜風掀起衣袂翩飛之時,裙尾紅的絢爛、豔如烈火的曼珠沙華不經意間洩露了她身影。
幾米開外的小樓裏。
屋內燭光幽幽搖曳,颀長的身影臨窗而立。
白菁銳利的目光自桌上攤放開的羊皮紙上一閃而過,紅唇揚起狡黠的笑意:“……邪帝墓機關藏寶圖?”但随即,她莞爾自語道,“石之軒這是在學姜太公釣魚嗎?”
石之軒心思慎密,城府深沉,豈會如此輕易就将藏寶圖攤放在窗口,任人窺伺?
她猜,這是藏寶圖肯定不是真的,或許圖是真的,上頭标注的藏寶地和機關卻是假的。
石之軒故意大大咧咧将這圖紙放在窗口,佯裝正在破解圖紙上的秘密,估計就等着各方勢力來争奪圖紙,屆時他好趁亂渾水摸魚?
想來也是,幽靈宮探子能查到石之軒的藏身地,別的勢力未必就不能。
石之軒素來冷傲,善于将局勢掌控于手中,這樣一個善謀多智的高手又豈會如喪家之犬般拿着藏寶圖到處東躲西藏?
要不要順手幫他一把?
白菁眼波流轉間,愉快的下了決定。
她身形微動,速度快如夜風無聲無息翻窗入室,蔥白的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向機關圖。
幾乎是在同時,一聲冷哼響起。
淩厲的掌風破空而至,直直打向蔥白的手。
“呀……”
白菁一聲嬌媚的輕笑,足尖借力騰空而起,翩飛的裙角絲滑的避開殺氣騰騰的掌力,像一隻靈巧的鳳蝶越過石之軒輕盈落地。
“一日未見,石郎還是那麽無情。
”
白菁斜靠在牆上,似怨似嗔的睨了石之軒一眼,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婉轉動人的嗓音似裝了根根羽毛,一下又一下掃落在石之軒心上,勾得他的心又酥又癢,軟成了泥。
“又是你!”簡直陰魂不散。
石之軒眸含厲色:“宮主的攝魂術對本座不起作用,本座奉勸你一句,莫要再白費力氣了。
”
“是嗎?”白菁輕笑着,足下步步生蓮。
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出現在石之軒身前,雙手抵着他的胸膛,仰頭得意的望向他,“可是妾怎麽發現郎君胸膛裏的心,跳得好快啊……像是有隻小鹿在亂撞呢……”
不規矩的手剛摸上胸膛,石之軒冷酷的一把捏住,怒氣之下他沒有半點留手,抓着白菁的手宛如鐵壁般力氣大到幾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疼……”
痛楚襲來,白菁蹙起美人尖,哀哀叫疼。
半張純金鬼面遮不住的芙蓉臉露出痛苦之色,一雙秋水眸裏魅意未消卻又添了盈盈淚光,望着石之軒的眼神當真是楚楚可憐,惹人生憐。
“本座不吃你這套魅惑男人的手段!”一股無名怒火攻心,石之軒冷着臉用力甩開掌中的纖纖玉手。
白菁猝不及防被推得連退了幾步,握着自己的手,氣呼呼的瞪向石之軒罵道:你好過分啊……”話音未落,眼眶裏兩滴淚像珍珠般奪目而出,順着白皙的肌膚留下兩道晶瑩的濕痕。
“我生氣了!”白菁伸出袖子一把抹掉淚水,眼神惡狠狠的活像是炸了毛的小獸。
結果眼淚越擦越是流得兇。
她哭也就哭了,偏哭起來也不似常人涕淚橫流,看起來又嬌又軟,滿臉的淚沖散了攝魂奪魄的妖嬈妩媚,還帶了那麽些讓人生憐的委屈。
“……”
石之軒愣了下。
他沒想到這幽靈宮宮主竟然一言不合就掉金豆豆,但凡魔門女子哪個不是笑談間奪人心魄,從來隻見受傷流血何曾見她們梨花帶雨泣淚過?無論黑白兩道,他就沒見過動辄流淚的江湖女子!
而且哭得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叫旁人見了還以為他石之軒犯下了什麽傷天害理的罪過。
石之軒甚至下意識的開始反思起自己的行為是否真的太過分了。
然而,就在他愣神之際,純金鬼面下那雙被淚水清洗過的眼裏掠過狡黠的光,白菁如閃電般撲向桌上的邪帝墓機關藏寶圖。
“石郎,你上當啦!”
白菁一秒收了哭腔,唇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羊皮紙,“郎君如此慷慨解囊,妾就不客氣收下啦!”
“……”石之軒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
他堂堂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