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峥照常“嗯”了一聲,起身去倒水,拿上杯子那刻,手指傾斜幾分,水撒在桌面上。
暴露幾分情緒。
他換了一隻手倒水,随後端着遞給她,如常道:“想吃什麼?”
溫梨喝了幾口水,喉嚨沒剛才幹澀,舒服不少,搖頭道:“不想吃。
”
說話間她默默地看着他,男人的眸光始終不和她對上。
傅峥沒說什麼,從她手裡接過杯子,轉身下樓,過了一會,他端着一碗清湯面上來。
溫梨瞥了他一眼,有些費力的坐起身靠在床頭上,小聲又大膽道:“你喂我。
”
傅峥手一頓,神色如同往常一般,不帶任何情緒,“嗯。
”
溫梨沒什麼胃口,在他喂下,勉強吃了一半,最後有些惡心才道:“不吃了。
”
這會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眼睛不自覺想閉上,但又怕閉上傅峥走了。
好不容易兩人有相處的機會。
“傅峥,能不能不走?”
她本就生病了,柔弱的臉,配上這會軟軟的聲音,傅峥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許久後,他道:“好。
”
聞言,溫梨躺下床,瞥了旁邊一眼,又一眼,最後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沒多久就睡着了。
傅峥低頭看着衣角的位置,白皙的手指漸漸松開,又很快握緊了一些,漸漸又松開了,直到完全松開。
柔軟的小手懸空在床邊,纖細又勻稱。
幾分鐘後,骨節分明的大手伸了過去,握住細軟的手腕,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很快又收回手。
剛才肌膚觸碰的餘溫,依舊殘留在手掌中,他低頭看着掌心。
就這樣盯着看了許久,才靠在旁邊的床櫃上休息。
次日,天色的灰蒙從窗外透進來,漸漸露出一絲白光。
溫梨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男人,依稀可見他眼底的黑青色,明顯在這裡守了她一整晚。
植物人那三年,他大概也是這樣坐着等她醒,模樣比現在更憔悴。
三年……他比她更難熬。
她輕手輕腳起床,還沒穿上拖鞋,男人清冷的聲音,“醒了?”
溫梨剛想說話,但喉嚨有些癢,“咳”了幾聲,“我上廁所。
”
傅峥起身,拎過一旁的拖鞋放在她面前,看着她進入浴室。
沒多久,浴室裡傳來“咚”的一聲,他幾乎是本能跑到門口,急促的語氣暴露他的情緒,“溫梨?”
沒過幾秒,門打開了,露出溫梨帶着幾分病态的小臉,她微仰頭,笃定道:“傅峥,其實你也喜歡我。
”
隐藏的心思被她明晃晃戳穿,傅峥神色一變,但僅僅隻有一瞬間,又恢複以往拒人三尺的冷清感,“溫梨,我們隻能是舅甥關系。
”
“哦,哦,哦~”
溫梨癟了癟嘴,伸手關上門。
傅峥靠在邊上,伸手落在胸口處,不同尋常的心跳,深吸一口氣了,緩緩吐出。
明顯他抵擋不住溫梨。
他依舊站在門口,直到溫梨安全從浴室出來。
溫梨渾身汗意,找出衣服又往浴室走,餘光瞥了一眼立在卧室的男人,“我沒事了,你去工作吧。
”
之後也沒等他說話,再一次把浴室門關上。
出來的時候,傅峥依舊在門口。
卧室裡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傅峥擡手看了一眼手表,八點過五分了。
他看向溫梨,沉默十幾秒,擡手探上她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他收回手道:“明天的機票。
”
此時,窗外又開始下雨,不多時,窗戶上密密麻麻的水珠,卧室的涼意重了幾分,溫梨側頭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突然身上有幾分厚重感,她低頭一看,是一件黑色的西裝。
在傅峥身上剛好合适,在她身上仿佛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與此同時,傅峥又出聲道:“我也回去。
”
聞言,溫梨擡頭看向他,揉了揉鼻尖,露出得逞的模樣,“好。
”
狡黠的模樣像隻寵物貓一樣,傅峥錯開視線,抿緊唇,很快轉身出卧室。
……
兩人離開L國那會,依舊在下雨,透骨的涼意,似乎進入了寒冬。
溫梨身上是傅峥另一件寬大的西裝,衣尾到她的大腿,整個人格外的嬌小。
在機場的時候,不少人看向她,溫梨默默将圍巾往上拉了一些,隻露出一雙眼睛。
頭等艙
傅峥指了一個位置,示意溫梨坐在那裡,溫梨剛坐下,餘光就瞥見他坐在左後方的位置。
明顯他是刻意安排,總以為這樣就能隔絕溫梨,或者他的心思。
她側頭看向窗外,将圍巾蒙住眼睛,繼續休息。
斷斷續續睡到下飛機,溫度明顯暖和不少,溫梨感受到悶熱,取下圍巾,又脫下西裝外套。
兩人從vip通道出來,一眼就看見一身白色西裝的白斯言,揮了一下手,“這邊。
”
他還是昨天知道溫梨去找傅峥了,到底是有些詫異,忍不住看了她幾眼,調侃道:“小外甥女,膽子還挺大。
”
見溫梨搖頭,他笑了一聲,“這還不大?我十八歲的時候連省都不敢出。
”
溫梨糾正道:“我不是你小外甥女。
”
真論起來,她是想當他嬸嬸。
她瞥了傅峥一眼,剛想說什麼,傅峥突然打斷道:“走吧。
”
車庫,白斯言想給兩人制造機會,下意識就往副駕駛走,剛走兩步,傅峥突然攔住他,“你坐後面。
”
白斯言隻得和溫梨坐在後面,車裡的氣氛有些怪異,往常雖然也這樣安靜,但不像現在這樣凝固。
他忍不住來回掃了兩人,怎麼像小情侶冷戰?
他“咳”了一聲,“溫梨,怎麼想起去找你小舅?”
“我在追他。
”溫梨聲音不大,卻如同一顆不定時的炸彈。
白斯言腦子一片空白,“啊?”了一聲,明顯有些震驚,一時間不明白她的意思。
溫梨繼續道:“以後不要喊我小外甥女了。
”
“我不想亂倫。
”
白斯言這會明白她在說什麼了,“……”
“溫梨!”傅峥的語氣低沉又富有冷意,明顯帶着幾分怒氣。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住情緒,他又道:“停車,你送她回去。
”
車穩穩停在路邊,傅峥大步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路邊上。
過了許久,白斯言才朝溫梨豎起大拇指,“你什麼時候開始惦記你小舅……不對,